說話間，小二已布了幾樣精致菜肴，又端了酒來給兩人斟滿。
    鐵手順勢拉住小二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二先前領教了白衣客人的難纏，心知這兩人敷衍不得，隻好笑說：“小的賤名叫做向東西。”
    噗的一聲，卻是追命未及咽下的酒盡皆噴了出來，毫不客氣的汙了鐵手半邊衣衫，好在那黑色看去不甚明顯。
    追命忙著幫鐵手擦拭，口裏卻道：“向東西？我還朝南北呢。怪不得你這酒館叫做四方樓，莫非店主小二盡是東西南北之流？”
    “客官您說笑了。”小二有些尷尬之色，“小人的父母都未曾讀書，哪裏懂得許多？況且那時忙於生計，誰有空閑替小人取個像樣的名字，也就這麼東西東西的叫了。”
    追命不語，鐵手知他想到了自身，心有所感，連忙轉移話題：“我們初到此地，就聽說日前姑蘇城內發生了命案，你可知道麼？”
    “怎麼不知道。”向東西誇張的左右瞧瞧，見沒有人注意這才接著說，“死的是我們姑蘇城裏的首富秦中荇秦老爺。有傳言說秦老爺本月初七那天在書房讀書，晚間夫人送了茶點去，在門外叫了許久也沒人應答，於是命下人撞開門，卻發現秦老爺已死在書房裏約莫一個時辰，是被利刃割破了喉嚨，血流成河，在那血泊中還放著一塊被染紅的銀色小牌，上麵就刻了凶器的名字：七步決殺！”
    “小兄弟，這麼詳細的情節你是如何知道的？”鐵手眼中帶了些許懷疑。
    “這可是人人都知道的啊。我們府尹大人就要高升了，哪裏還管這段公案？隻派了仵作驗過屍就草草寫進卷宗，一股腦兒扔給了下任大老爺。那秦家自然不服，鬧得驚天動地，滿城的風雨呀！”
    “這卻奇了。”追命皺著眉回憶小二說過的每個字，“姑蘇首富的府邸財大氣粗，怎麼就沒有些家丁護院，老爺被殺也未發覺，要到人死燈滅才鬧將出來？”
    “誰說不是呢。”向東西再將聲音壓低一級，“大家都說可能是內賊。”
    追命不動聲色的與鐵手交換了眼神，接著問：“這怎麼講？”
    “你們不知道，秦老爺有一個公子名叫秦笑一，整日裏遊手好閑，拈花惹草，從不幫忙打點家裏的生意，也不謀個正經差使，隻顧使著他老爹的銀錢到處逍遙快活。秦老爺教訓過他幾次，他非但不悔改反而變本加厲了，直氣得秦老爺發狠說要把他掃地出門呢。”
    鐵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似不在意的接了句：“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吧，父子間吵鬧是常有的，怎麼就講到殺人呢。”
    向東西神色一凜：“客官您有所不知，秦老爺若隻這一個公子倒還好，偏偏他還認了個義子叫薛無愁，秦老爺對那薛無愁很是喜愛，日日喚在身邊相隨，還吩咐府裏上上下下都稱他為二公子，就連秦夫人也不敢輕易招惹他。”
    “這麼厲害！”追命越發來了勁頭，“他究竟什麼來曆？人品又如何？”
    “這薛二公子人品自是好的沒話說，否則也不會深得秦老爺的歡心。至於來曆麼……”向東西嘿嘿一笑，顯得有些猥瑣，“秦老爺年輕時在外欠下的風流債不少，就是秦家的種也說不定啊。”
    忽聽得樓下掌櫃的吆喝，向東西這才忙忙道：“小的今日多嘴了，要再不去招呼其他客人，隻怕我們掌櫃也要把我掃地出門了。二位客官慢用。”於是三步並兩步的奔下樓去。
    這邊鐵手向追命道：“看來那秦家有點意思，不如晚上先去探探。”見追命點頭又問，“四方樓的竹葉青如何，還趁你的心意麼？”
    “微澀，自有一種淒苦在其中。”追命略皺了眉，“我隻等你水合軒的那壇美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