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墨色的長河貫通全城，兩岸稀稀落落的閣樓一派蕭索。
    天空之上隱隱有鳥叫悲鳴，漆黑的天空，毫無星辰日落，城牆之上，一人倚坐一人站立，身側一盞明燈燭火閃爍。
    “如果你真有離開的機會還是不要見他了，這是為你好也是為我們好。”
    “……”
    “得到什麼就會失去什麼，你看看你現在樣子哪有當初的驕傲。”
    “……這算是家臣的警告？”
    “我不是他的家臣，我隻是一隻走狗，我的地位，你應該清楚。”那聲人音輕輕淡淡，長發飛舞。
    “他待你不薄。”
    “我用用處還這麼多，他當然待我不薄。”
    “……”
    “溫安……”
    “嗯？”
    他看著那人張口欲言，卻最終無奈的勾了勾嘴角。
    水達溪身子一震，暮然睜開眼睛，滿頭大汗。
    他看著枕邊的仇憬湶，對方閉著眼微微皺眉，一瞬間支起身體手中多了匕首抵在他的咽喉上，眸光清冷警惕十足。
    水達溪直直的看著他，呼吸有些淩亂，眼底情緒激動，身子卻沒做反抗。
    看到他的樣子，仇憬湶微微一愣，收了匕首放回枕頭底下，歎了口氣，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抱歉，你怎麼了？”
    水達溪依舊眸光不變，卻似乎並不是在看他，而是錯過他的身體盯著天花板，仿佛那上麵有什麼東西一樣。
    仇憬湶順著他的目光抬頭，看著那白色吊頂的天花板微微皺眉，時間差不多是他該起來的時候，但並沒有什麼異常。
    水達溪突然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撥開仇憬湶的手，“我沒事。”
    他翻了個身，搖搖晃晃的下床，推門走出門外。
    “你做什麼？”仇憬湶拿了床邊的眼鏡戴上，微微一推。
    水達溪按了按頭發，沒理他關上了門。
    仇憬湶眼中有些意外，看著他削瘦的背影揉了揉眉。
    不是他自傲，在新生代裏他稱得上佼佼者，仇家最有希望繼承下任家主的去，擁有這樣的能力的他無論在哪他都是受人尊敬，誇張點就是被巴結的存在，而像水達溪這樣三番四次無視他的人還真少的很。
    當然，這不代表他像一些言情小說裏的主角一樣，因為被忽視而倍感新奇有趣，相反，他有些頭疼應該怎樣去處理這樣的關係。
    隻是……他手指抵在自己唇上……
    “啪！”仇憬湶麵色蒼白，揮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亂想什麼！
    水達溪麵無表情的走到自己房間裏，他是臥室出了問題，不代表洗浴間無法使用，隻要可以，他還是希望有著自己私人的空間。
    剛剛發生了什麼？似乎做了一個恐怖的噩夢？但是夢境……又是什麼……
    忘記了劇情，卻剩下了徹頭徹尾的恐懼，他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
    算了，不過是個夢。
    他抬頭，突然看見歸海從門口走進來，在他麵前停下，笑容不變，伸手幫他輕輕理了理發絲。
    “昨夜這麼激烈，一大早躲著人跑來洗澡？”歸海上下打量著他，眼底情緒不明。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水達溪看了看窗外，微微眯了眯眼，歸海笑了笑，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卻不知隱藏的是什麼。
    “你變了很多。”水達溪就著他的手理了理發絲，伸手解開睡衣衣扣，將上衣脫下放在他的手上，“變的有人味了很多。”
    “嘖。”歸海隨手將衣服扔在一旁的椅子上，雙手環胸，見水達溪走進浴室關上門微微一笑，靠在門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你不是要進空間裏了嗎？”水達溪閉上眼睛，感受溫熱的水流傾泄全身的感覺。
    “如果一直在靈氣密集的空間裏呆著，在普通環境下就無所適應，那還怎麼戰鬥？”歸海微微抬頭，現在不過清晨，但太陽趕早，已經天亮。
    “哦……”
    話題沉寂下來，歸海眸光動了動，“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為什麼要留在這裏？”
    “人多一點的話，會比較安心。”水聲混著話語傳出來，水達溪聲音不大，若有若無，給人一種飄渺感。
    “你是覺得人多的時候怪物就會挑肥揀瘦而當過不吃你？”歸海聲音壓的低低沉沉，尾音上挑帶了種奇怪的甜膩的感覺。
    “……我不想一個人。”
    歸海低笑了一聲，沒了動響似乎已經離開。
    其實歸海與水達溪的確是奇妙的，明明源自同一靈魂，卻性格迥異，一個強勢極端，一個漠然平和，若不是天生的羈絆淵源，他們又怎麼可能心平氣和的共處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