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來介紹一下這如今道術公麵上南方的五家。
    天機可露水點銀的莫家。
    蠱毒雙絕不留名的顧家。
    百裏一現朱砂符的水家。
    破魔除妖鬼見愁的仇家。
    通靈達願陰陽羨的楚家。
    以及各式各樣，聞所未聞，有名無名的小家雲雲。
    其中大家裏水家與莫家離的較近，雖不在同一個城市中卻也彼此相熟，其他的幾大世家則在較遠處，距離分別為顧家，仇家，楚家。
    水淮看了看那大堂中笑吟吟的少年，心裏厭煩的很，暗暗在心中罵著，這老狗，整出一副這般幼齒的模樣竟也好意思自稱愚兄？
    表麵上微微一笑道了句，“什麼風把莫兄吹來了，快坐，上茶，莫兄，我水家何來什麼天材地寶，不過是小輩嬉戲的玩具罷了。”
    “哈哈，水家果然實力雄厚，既然是小輩的玩具，不如贈給愚兄，見識見識？”那少年模樣的人大方的坐下，哈哈大笑。
    還是這麼的恬不知恥……
    水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瞥見那少年誌在必得的眼神，不由得心下一沉，笑了起來，“明人不做暗事，莫兄有何貴幹不妨直說吧。”
    原來，這少年模樣的人正是與水家距離最近的莫家副家主，莫非故，十五歲那年在家族中誤食奇藥永葆那年模樣，雖不老，卻不是長生，年齡上大過水淮，若稱一聲“愚兄”也不為過，可這人倒是出了名的，恬不知恥！
    俗話說得好，不怕流氓會武術就怕流氓有文化，這莫非故一顆七竅玲瓏心深不可測，瘋瘋癲癲賣弄是非，實在是讓人看不明白。
    “哈哈，水家主果然是痛快人，那我也就直說了。”
    莫非故抿嘴一笑，雙手抱拳，“我那小孫女茹茹近期生辰快到，恰巧路過水家本來祝賀水家主奇獲天材地寶，不料卻是一場誤會，但或是緣分，愚兄對家主手中的‘小輩的玩具’大感青睞，實想重金購買，以博孫女開心。”
    水淮眯起眼睛，這老東西說的話字字含刺，實在惱人，心中一陣無名業火，低頭看手中的弓箭，隻見烏金色的弓身上光輝流轉，隱隱有鋒芒畢露之勢，不由得一陣滿意。
    “水家主意下如何？”莫非故似笑非笑，年幼的臉上滿滿無辜。
    水淮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要不要將這層窗戶紙捅破，許久微微一笑，“將這種舊物贈給茹茹實在是有些不合適，我水淮也還有些存貨，不如莫兄前去看看，若是有滿意的，也就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莫非故哈哈大笑起來，眼角閃爍了一點嘲諷，這時，一男子走進來，“家主，仇家的人來訪。”
    莫非故不著痕跡的翹起嘴角，端茶掩飾，水淮瞳孔微微一縮。
    【這過渡章真真是無聊啊，來篇斯爺兒和“小東西”十年前的番外。】
    番外一
    “呼，呼……”
    一條閃爍光輝的墨色長河貫穿目光所及，平和溫潤，無數石橋縱橫交錯。
    抬目橋上，燈紅酒綠，往來妖鬼，奇異的青蛙拉著小車奔跑，雙頭蛇竄開竄去，橋邊巨大的枯樹上結出眼珠般的果實，頭上戴著花紋麵具的犄角孩童壘著羅漢摘下，鮮紅的果汁滴下，津津有味。
    他在行走。
    隔水看去，兩岸紅袖樓頭，朱欄玉瓦，彩帶橫飛，容貌姣好的狐媚女子揮動絲巾肆意調弦輕笑歌唱曲調。
    “一座橋，名為奈何，一條河，名為忘川，三生石畔，佳人依舊……”
    水麵布滿上一盞盞羅紗織成的蓮燈，透過紗巾透出橘黃的光芒，照亮整個夜色中的水麵，與倒影輝映如雙。
    “願，陪君醉笑三千場，不訴離殤，憶，美人如玉，劍如虹，破碎虛空，惜，飛鴻過盡字字愁，情難思量……”
    用潑天富貴裝點成紙醉金迷的奢華，仿佛沾上就成了甜膩膩的毒藥，醉死人的溫柔鄉。
    “境花水月彈指間，笑飲孟婆湯，不掬美人淚……”
    橋上小攤縱橫交錯，無處不是叫賣吆喝，成了另一翻風景，也有跟前束了塊招牌的，熱鬧非凡，人們摩肩接踵，他們交談，爭吵，賭咒，調情，討價還價，各種口音彙成一片人聲的嘈雜海洋，那些攤主們穿著古怪，也有不似人的奇怪生物。
    “新鮮的槐鹿角，隻換一百個玉朱果！”
    “千裏遠來的鮫紗啊！”
    “麵皮新貨到，先到先得絕不退價！”
    【角蛇】，在一個豎著一塊木板的攤位上，他停下來了。
    不，確切來說應該是一直拉著他行走的人停下來了。
    “這個怎麼賣？”
    那人指著地上那一個個半液體狀的卵蛋，順著光線，似乎隱約可以看見裏麵的小蛇在奮力掙紮。
    這樣都是他聞所未聞的東西，那人不住的說給他聽，曬幹的藤條編製成奇怪的籮筐，美酒玉杯琥珀瓊玖，奇怪的果子花朵，散發腥氣的野獸屍體……
    “‘呦，斯爺兒，您從哪拐來這麼可愛的小東西？”
    那攤主似乎是個女人，聲音妖嬈慵懶，他努力睜大眼睛，卻還是朦朦朧朧的。
    “哬，這孩子可是有趣的很，我就領他來轉轉。”
    那人蹲下，雙袖及地，挑選那些奇怪的卵，腰上掛了玉佩，走起來叮當輕響，煞是好聽。
    “和雨煙雨兩不勝，天上人間一樣愁，若有來生，為君傾城……”
    白玉橋外，滿池橘黃的荷燈隨波明滅，歌聲依舊，到達尾聲，他模糊的注視著這些奇光異景，心中有種鬱卒的力不從心。
    “您是準備給這小東西的嗎？”那攤主的聲音響起。
    “對。”
    “嗬嗬，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小玩意纓兒就白送斯爺兒，您說得對，這孩子的確有趣的緊，您看他這呆樣，嗬。”
    她的話剛剛說完，隻聽到半空中猛然一聲獸吼，彩樓街道霎那間安靜，人們朝夜空望去，唯留燭光婉轉。
    然而隨著一陣鈴聲從遠及近，又是一聲鍾響，餘音未絕，眾人已恍然過來，樓台間鍾缶齊鳴，鼓鈸齊動，歌聲齊唱，九天弦樂幾能上動天聽。
    沒有一絲光亮的天幕之中，有一片黑雲飛來。
    細看時，就見一頭無人駕馭的軟轎如同一片烏雲，轎前的一隻三頭黑犬托起，那黑犬腳踏火焰，脖係銅鈴，利爪如刃，囂張跋扈，看起來凶狠非凡。
    那人看著那頂軟轎緩緩飛來，輕輕“啊”了一聲，一頭及地的黑發被夜風吹起，眼睛中閃現複雜的神采。
    那纓兒倒是歎了一聲，小聲勸道：“嘖，斯爺兒，即埃爺已經回來，您若是不想把這小東西留下來，那還是趕緊把他送走吧，不瞞您說，埃爺走時下令過，溪城再不放外人進來，誰能想到您這麼湊巧，剛回來就撞上了正主。”
    那人淺笑了一下，轉頭注視那個從轎中站起，黑衣綬帶，黑冠黑穗的高挑人影，隔了數十丈，看上去影影綽綽，風光無限。
    朝纓兒一笑，便拉著他朝著反向的長橋邁開步子，手中已經多了枚角蛇蛋，不知怎地就塞入他的身體，手一揚，黑色水袖緞帶般浮起。
    他退後一步，感到春風拂麵，有點淡淡暈眩。
    “之前是謝謝你了。”那人彎下腰，在他額前落下一吻，傾世溫柔。
    “那家夥別扭的很，不能讓他看見你就隻好先送你回去。”
    那人的臉離他很近，兩人呼吸交彙，一片灼熱分不清彼此。
    他心裏有些發慌，努力看著那人，卻似乎隻是隱隱綽綽看見一雙滿含笑意的剪水秋瞳。
    “哬，小東西，再見。”
    那人輕輕笑著，他仿佛聽見一絲破碎的聲音，便陷入無意識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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