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冷得讓人從骨頭裏麵打顫，天空暗的猶如濃墨潑灑，路邊的乞丐野狗蜷縮在別人的屋簷下，無奈的任由暴雨順風吹打到身上。
    未來會有怎樣的變化我們誰也不知道，而此刻，在一片樹林裏不斷反胃的水達溪突然發現，自己又無家可歸了。
    長燈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帶他離開那租住的房屋，是早知道有事情發生還是另有隱情？明明沒有什麼瓜葛，她又為什麼偏偏要恩顧自己？
    不斷的問題衝刷水達溪的大腦，他不由得覺得有些頭疼。
    “我說你能不能先找個地方躲躲雨，生病了我也是要難受的。”歸海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不，先等等。”水達溪隱下情緒，覺得這一場暴雨實在措不及手，若是此刻前去水家……
    “別太急好嗎？”歸海熟知他的心思，眉眼含著不屑，“小心別人甕中捉鱉，你還是提升提升自己實力吧。”
    “你想讓我怎麼做？”
    “哈，我想？”歸海嗤笑一聲，手中的白瓶衝他擺了擺，“這個我要了。”
    “……隨你。”水達溪抹了一把雨水，踏著樹林的泥土，恍惚中才發現，自己竟跑到了這與斯爺兒初遇的地方，不過，這一次，可沒有那古宅的影子。
    “水達溪。”歸海坐在空間裏，身形慢慢透明起來，“我需要沉睡一段時間。”
    “嗯？”
    “我不會告訴你什麼，隻能說，如果下次見麵，我有可能會站在你身邊。”
    “……什麼？”
    歸海抬頭，悠悠看了他一眼，眼角紅痣妖治無雙，隱隱刺目，“又或許，你會再也……”
    他頓了一下，挑著嘴角笑，“算了，這段時間你照顧好自己，就這麼說了。”說完，身形逐漸消失不見。
    “歸海？歸海！”水達溪皺著眉叫了幾聲，卻絲毫得不到回應，不由得有些煩躁。
    在這種時候，他要一個人麵對一切了嗎？
    嘖！想到這，不由得握緊拳頭，雖思緒萬千，也趕忙走到一個雨小一點的地方，略微思考，“歸我者百裏，萬水鄰近，一步之遙，轉瞬之息。”
    口中輕念，他伸手抓住一道符咒，很快，出現在秦夜笑家中。
    和歸海不同，他出現在秦夜笑家中之前便隱匿了身形，在看見那熟悉的客廳後，水達溪漠然打量著沙發上的秦夜笑和一清秀婦人。
    那婦人……似乎有點眼熟？
    “斐然，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婦人溫柔道。
    秦夜笑微微一笑，“母親您多慮了。”
    水達溪抱胸冷冷的看著他們，悄無聲息的在一旁牆角佇立，隻見那婦人歎了口氣，柔聲道，“斐然，是不是還對水達溪的事情介意？”
    秦夜笑明顯一僵，撇開目光笑道，“沒有這樣的事。”
    水達溪眯起雙眼，幽幽把玩手中戒指，最近子蠱實在太多，他隻好將一部分移到空間的瓶瓶罐罐裏，子蠱們倒是適應的很快，而且長勢不錯。
    “斐然，你畢竟……”那婦人像是有些愧疚，伸手想要觸及秦夜笑，他下意識的閃開，婦人眼裏不由得有些複雜情緒。
    哦，對了。
    水達溪這才想起那婦人名字，水婉約。
    很好聽的名字啊，歸海給他的水家資料他已經看完，倒還不算是太透，改日應該再去翻翻。
    “母親，我知道。”秦夜笑歎了口氣，“您還是先回去吧，若是引得人注意就麻煩了。”
    “我也知道，隻是……”水婉約眼眶有點發紅，“實在是對你這孩子虧欠太多了……”
    水達溪淡淡的看了眼自己的雞皮疙瘩。
    夜幕已深，落地窗並未關上，空氣裏縈繞著特有的酒香沉澱，水達溪理理自己劉海，實在是有些長了。
    秦夜笑苦笑一聲，握住水婉約的手，“沒關係的，我知道母親一直以來都不容易，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們。”
    水達溪看了他一眼，轉身走過去看酒架上的紅酒，秦夜笑與水婉約看不見他的身影，這場景實在有些詭異。
    水婉約又絮叨了一會，但也實在看得出真情流露，不久，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秦夜笑將她送至門口，為掩人耳目，很快回房，橘黃色的燈光為這冷清的房間裏增添了一分暖意，他站在落地窗前，歎了口氣，似乎很是疲倦，突然察覺到什麼似的猛的回首。
    水達溪正大光明的坐在沙發上，暖色的燈光給他周身加了一絲柔和的氣息，睫毛很長，像是被潑了層金光，目光淡淡的看著對麵酒櫃，絲毫不在意秦夜笑的注視。
    “達，達溪？”秦夜笑身形一僵，連忙大步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胳膊臉色變了又變，才吐出一口氣，低低的呢喃了一聲。
    水達溪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對上秦夜笑仿佛蘊藏了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是好的眼神，微微側頭，“好餓。”
    “……”秦夜笑呆了一下，他原以為水達溪又有什麼需要他做的事情，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句。
    兩人對視，水達溪想了想道，“有吃的嗎？”
    “……”
    “……”
    “稍微等一下。”秦夜笑一瞬間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回到幾年前，水達溪半夜三更處理完事情來到他家，不客氣的直接闖進來一臉泰然自若的表情說，好餓，有吃的嗎？
    這樣想著，心中不禁多了絲暖意，連忙轉身走向廚房，一切一切都那麼自然，仿佛回到多年前，唯一的區別就是，那年還一切大好，什麼都沒有發生。
    身後，水達溪看著他的背影，麵色一沉，無數情緒在眼中翻騰，最終，歸於平靜……
    很快吃上了秦夜笑準備的花生醬土司麵包，水達溪不挑，很快解決掉，對麵人遞上一杯溫過的脫脂牛奶。
    “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秦夜笑輕聲道。
    “借住。”水達溪慢條斯理的喝完牛奶，看空間裏一片平和，所有物品被整理整齊，卻絲毫沒有歸海的身影。
    那家夥怎麼了？什麼叫做“我有可能會出現在你身邊。”那句未說完的話又是什麼？
    “怎麼？是遇上什麼麻煩了？”秦夜笑略一沉吟，問道。
    水達溪看他一眼，“沒有，能住嗎？”
    秦夜笑知道不該多問，微微笑起來，“若是三年前我可不敢收留，但現在，我歡迎你。”
    水達溪不語，慢慢站起身來，“困了。”
    “我帶你去房間。”秦夜笑撐著膝蓋站起來，熟練的朝前帶路，“還是以前的那間？”
    “嗯。”
    上了樓梯，拉開客房，水達溪走進去，準備關門，看見秦夜笑依舊站在那裏，便抬眸與他對視。
    “我希望，當你做完一切你想做的事情的時候，是笑著的。”什麼都不去問，不去想，不去管，隨著自己的心做出判斷，秦夜笑說完，轉身下樓，耳尖微微有點發紅。
    水達溪看著他的背影，側目想了一會兒，“你最近，小心一點。”說完，退後一步，關上門。
    秦夜笑一怔，回頭看去，卻隻見到一盞關上了的客門。
    屋外狂風驟雨，來的異常。
    黑暗中究竟隱藏了怎樣的危險，終需要時間去證明，不同往日的是，麵對這不同尋常的異常，就算是沉溺在燈紅酒綠裏的人們，也漸漸感到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