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與周邊景色不同仿佛不受四時限製的庭院裏，花團錦簇，落英繽紛，一人坐在窄廊邊，四周蟲聲入羅幕，紫藤縈葛藟，他單手支顎，笑眼纖纖。
    古色古香的閣樓裏，不知名的香味縈繞空中，一人臥躺於身後一隻三頭黑犬背上，目光說著雕花朱閣凜冽眺望遠方，嘴角隱約翹起。
    通向巨大水池的青石階梯上，一人望著那無邊無際猶如通向大海般的水波，輕聲喚了個名字。
    巨大水池漸漸蕩起漣漪，巨浪翻滾，波浪滔天，一人突然躍於水麵，身後長達數百米的赤紅色鮫尾若隱若現，兩人對視，無聲勾起嘴角。
    “有趣。”
    那四人同時說道。
    我們是那見不得人的偷渡客，承載莫名的使命，在欲望的黑暗裏跋涉，直至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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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需要太急，一步步來，有的是時間。”
    水達溪盤坐在自己的小公寓裏吐納深思，歸海坐在空間一張黑木椅上，背跨著搖來搖去，眼看水達溪又開始胡思亂想，悠悠岔開話題。
    冷風吹在落地窗的大窗戶上，飄動的墨藍窗簾勾畫出風柔和的形狀。
    橘紅色的夕陽步出彩雲，露了羞澀的臉，投下的溫潤光芒，給水達溪濃黑的睫毛鑲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
    “我知道。”水達溪慢慢站起，舒緩身體，從一旁書桌上拿起鑰匙，向屋外走去。
    一切其實都是剛剛開始，歸海說得對，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來，不過他也是人，就算習得陰陽術，吃喝也還是要顧的，這兩天隨意應付，身體實在是要承受不了。
    下一步他想去阻礙水家經濟，但難度太高，或許他應該聽聽歸海昨日的意見，找幾個和水家不對頭的人當炮灰？
    開門，往外走去。
    是沒有陽光的陰天，以至傍晚時分，這才是水達溪最喜歡的天氣，現已經稍至春日，但還是過於寒冷，水達溪帶上門，朝外走去。
    “啪嗒啪嗒……”黑色皮靴的聲音在樓道中回響，身後突然傳來開門聲。
    對門的鄰居吧。
    水達溪不由得回頭看去，然後，一愣。
    一個笑容滿麵的女孩站在那裏。
    漂亮的灼人的眉眼，銳利的讓人不敢直視的驚豔，米白色的皮襖，深藍的牛仔褲。
    是……長燈。
    “總算見麵了啊，小東西。”她手插褲袋，笑眯眯的看著水達溪，一側頭，“這兩天幹的怎麼樣？”
    “你怎麼會在這裏？”水達溪微微皺眉道。
    “看你那戒備的樣子。”長燈笑，指指身後的屋子，走到他身邊，“我就住在這裏，如果以後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可以開口。”
    這句話說的不明不白，水達溪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眼中是森森的懷疑。
    長燈輕笑，活動一下四肢，“走，我帶你吃飯去。”說完便拉住水達溪的手往前走。
    水達溪掙紮了一下，隻覺得莫名其妙，長燈回頭看他一眼，一笑，“今晚你什麼也不用做，畢竟，有些事情得慢慢來，放鬆放鬆吧，我帶你去吃飯啦。”
    水達溪心中一動，長燈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滿含笑意的眼裏有種看透一切的不屑，“想好了再做，況且，太過執著容易迷失本心哦。”
    “死女人，水達溪別去。”歸海坐在空間裏，低聲道。
    但是，背著不少事的水達溪還是答應了。
    不過很快就後悔了而已。
    水達溪站在一所三重小洋樓的廚房裏，看著長燈自帶他進了這屋子便直奔廚房開始忙上忙下。
    “紅蛇果加點紅酒煮開，配上鮮百合和肉桂，既可以討個好彩頭，又可以美容養顏抗衰老，還能緩解生理期的疼痛哦。”
    “你和我說這些幹嘛？”水達溪麵無表情道。
    “當然是叫你幫忙，飯也不是白吃的。”長燈勾著嘴角，“過來幫我把荔枝去核，快點。”
    水達溪默然接過水果刀，無視歸海陰森森的吐槽，邊忙邊道，“斯爺兒最近如何？”
    長燈眉梢極不明顯的動了一下，手下百合切的片片有秩，“那人啊，挺好的，比他幾個兄弟閑多了，每天處理點小怪獸發發呆，悠閑。”語氣一變，又道，“不過最近出了點事，怕是要熱鬧了吧。”
    水達溪覺得這信息量好大，想問都不知道問哪個才好，他需要消化一下。
    “嘖，說起來那人昨日也有問我，你最近如何呢。”長燈說著，把百合加入砂鍋裏，點上些許蜂蜜，微微一笑。
    “斯爺兒……問我？”
    “有沒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實話告訴你，我也有，因為他叫我顧著點你。”長燈笑，看他手裏的荔枝，一拍菜刀懶洋洋道，“你快切啊，別不幹活！”
    “……”水達溪低頭。
    長燈對他人情緒極其敏感，所以有些事她猜都可以猜出來，就像她知道水達溪這幾天一定對傷害他的人幹了什麼事，如今更是看他一眼便知道這人在胡思亂想，不由得勾起嘴角，開始調侃。
    “小東西，其實啊……”
    “嗯？”
    “我一直覺得，那人對你挺特別的。”
    她攪動湯勺，輕聲道，“自己想想，百鬼夜宴裏那些妖鬼為何不對你出手（身上沾了他的味道，誰敢啊……），你與他初見明明失禮他卻救你護你（當年欠了那麼大人情，他能不救嗎？），還為你塑體新生（……那是勞資的血！勞資的血！），如今又要我來給你幫忙（“你若無聊便去看著那小東西，若是他把自己折騰死了我玩什麼？”這是原話。）你說，他為什麼對你那麼好啊？”
    水達溪沉默，許久，臉龐上沾了點猶豫，久久不散。
    “你手上的珠子是他送你的吧？你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嗎？”長燈有點惆悵的摸摸自己手上一串青白相間的玉珠手鏈，歎了口氣，“我曾經問他要了很多年，可是他理都沒理過我。”
    “……”水達溪側目，看窗外臉上有了點複雜的情緒。
    長燈頓時樂了，覺得接下來應該不會太無趣，知道眼前這個人與自家兄長絕對還有著不短的接觸，更是覺得有趣。
    能讓狄斯側目的人已經太久太久不曾出現，既然當初這個孩子的闖入是個意外，那不妨再多意外一點！
    屋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門開，“長燈，你……啊，他是誰啊？”
    一個瘦削的女孩麵帶驚訝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