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水龍吟 第068章 南越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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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人打架放水,通常是一心求敗,然某人放著水,還能保持不敗戰績,非但頗為難得,還能把某些人氣個半死,當真是一舉兩得。
回想數月所曆,沈翎發覺越行鋒無論對誰,都是招招放水,一副且打且勝的狀態,委實弄不清他究竟有多少實力,為何任誰都要瞞著,難不成隨便一招就會暴露身份?
眼下九嶷山三人布下三才陣,劍招緊密連環,一時令人尋不出破綻。越行鋒等人雖然個個高手,但彼此間配合極差,高低立見。
沈翎見此狀,很是憂心。一看某門主的麵相,便知不是善類,要是他們一個不小心輸了,難保不會被罰剁根手指什麼的。
明明實力高過九嶷山,卻打得如此被動,實在難看。
尤其是越行鋒,這用得是什麼招數?沈翎看著不止頭疼,更是眼睛疼,就算為了掩飾身份,也不該把劍招用得如此雜亂不堪,跟耍猴似的。
耍猴?一個念頭在沈翎腦中一閃而過,他仔細去看越行鋒的走位步法,似乎頗有規律。
果然,越行鋒踏過之處,樂子謙和石州即接連踏上……莫非他亂七八糟的劍法,暗合破陣之計?
結果顯而易見,雖說過程有點糾結,但越行鋒三人仍是擊敗九嶷山劍陣。
那個叫陳陽的中年人,說了與嶽逸差不多的廢話,隨後被人押回房間。
接連規勸不成,某門主有些急躁:“這群牛脾氣,給臉不要臉!跟著樂氏做個草寇有什麼好,屆時與我打下江山,成了開國功臣,榮華富貴自是享之不盡,怎麼也比混江湖來得體麵。你們說對不對!”
“對對,門主說的是。”越行鋒那三人當真懂行,且演技不俗,某門主一說就接上了,舉止之間,倍顯狗腿。
“你,過來。”某門主指的是樂子謙。
沈翎的心提到嗓子眼,隻聽那門主說:“你,打得不錯,很拚,這樣很好。”
方才樂子謙隻因站的方位占了便宜,眼下附和道:“謝門主讚賞。”
眼拙的某門主提起手指繞了繞:“那下一個,就你上吧。”
樂子謙道:“是,門主。”
*
“咚、咚……”是木杖點地的聲響,沉穩有序。
“穆長老,昨夜睡得可安好?我待你可是不同,特別命人收拾了臥房給你。”某門主的話音很是客氣,甚至親自起身相迎。
他口中的穆長老,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手持虎頭金鉤長杖的南越老者。
能讓此門主悉心款待,這位穆長老的來頭可不小。沈翎由越行鋒的躲避去猜想他的身份,隱約確定他的出身,結合往昔所觀書籍,不禁對這個老者心生敬意。
穆長老麵色暗沉,想必徹夜未眠,然眼光熠熠,聽某門主開口,竟是怒意驟起。他一震長杖:“莫要以為小小恩惠,我穆元就會屈服於你!老夫一生隻忠於南越王族,絕不會倒戈於你這等無恥小人!”
某門主碰了一鼻子灰,好端端的一張臉氣得變了豬肝色,憋著氣坐回去,語氣一變:“穆長老,我可是對你禮遇有加,你這般不識好歹,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說南越王族?哈哈哈哈,被滅數十載,還未死心麼?越氏大勢已去,一絲血脈也不得留存,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能做到什麼!複國?癡心妄想!”
穆元輕哼一聲:“誰言道我主上未留血脈?老夫告訴你,南越之勢不曾去,你別妄圖集結江湖勢力取而代之!”
“還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小小南越,怎敵中原武林之勢!”某門主將話音放緩,又道,“老頭子,該放就得放,大不了你歸順於我,待他日事成,我送你幾座城池讓你複國即可。你我各取所需,如何?”
“哼!老夫說過,老夫一生隻忠於南越王族!”穆元怒震長杖,杖上虎頭亦是目露赤火。
“敬酒不吃吃罰酒,好。”某門主朝樂子謙一指,“你,上。”
“是,門主。”樂子謙眼裏沒有絲毫猶豫,領了命就上前。
沈翎從旁膽戰心驚,清清楚楚看著樂子謙握劍的手勢與方才不同,連眼中都帶了幾分殺意。難不成,他想就此……再看向越行鋒,他的眼神為何平靜至斯?
越行鋒的神色分明是事不關己,這一點,令沈翎頗為詫異。
依穆元所言,他一心忠於南越王族。對於這種亡國還心念舊主的忠臣,越行鋒不可能無動於衷。可是,現在的他眼睜睜看著樂子謙持劍過去。
至於樂子謙,身為大崇國六皇子,麵對一個企圖複國的亂黨,幾乎沒有留情可能。剛才穆元兩人的對話,已透露太多,難道是因為這個,越行鋒才這般淡漠?
沈翎憂心忡忡,心說眼下都被拘著,若是再節外生枝,那可不得了。但,往深了想去,這根本不是節外生枝,他們之間存有的,絕不是一場單挑能夠解決的問題。
此時,樂子謙已劃出劍弧,無論力道或精準,皆強過方才一戰。他真想當真越行鋒的麵殺了穆元?
當朝皇子對亡國元老……沈翎不敢睜眼去看,生怕血濺當場,屆時越行鋒按捺不住。
“呯”地一聲,似乎是重物相抵。
“這老家夥還真有點本事。”某門主不禁讚許,遂將茶碗遞給沈翎,“幫我添茶。”
“是,門主。”沈翎強作鎮定,接過茶碗之後,眼角不由往穆元那頭一瞥。
居然擋下了!穆元僅單手揮出長杖即擋下樂子謙的劍勢!
粗粗看去,穆元已至花甲之年,發須皆白,作為一介宗室長老,他的武功未免強得可怕。麵對劍術高超的樂子謙,竟是一副大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勢。
僅是一招,使得沈翎對他的敬意又高出幾分。
穆元麵色肅然,虎頭金鉤利落地扣住樂子謙的劍鋒,不發一言,將長杖一掀,結合步法疾速退步,將樂子謙連人帶劍拖出半丈,再抬起左掌,將長杖打出。
樂子謙眉梢一震,顯然是輕敵了。此刻劍鋒被製,要重新抽出絕非易事。然樂子謙並無過多猶豫,直接將內勁震出,把劍震斷。
這還不是結束,樂子謙攜斷劍退開數尺,驀地一個翻身,腳尖旋出勁風將虎頭金鉤狠狠掀翻。淩空蕩出的氣澤碧波,依稀可見。
穆元滿是驚色,不敢相信一人年紀輕輕能有如此功力,即雙手執杖,纏了半圈,又斜劈而上,恰好迎上瞬間襲來的那柄斷劍。
另一側,沈翎在數丈之外倒茶,竟看得出神,連茶水滿出來也不知。直到燙了手,才匆匆把茶碗蓋好,放在木盤中,遞去給某門主。
門主抿了口茶,直接噴出:“連倒茶也不會!你是不想活了!”話音未落,即扼住其咽喉。
電光火石之際,一道銀光忽至,竟是剛才斷去的劍鋒!
因為某門主的一句話,一時無人在意穆元與樂子謙的對戰,自然也不知那截劍鋒是如何倏忽而至。
“門主,小心!”樂子謙突然棄了穆元,手持斷劍移步上前,挑開那截劍鋒。
“你輸了。”穆元的聲音接踵而至。
虎頭金鉤正架在樂子謙頸側,無論出於什麼緣故,他的確是輸了。
某門主勃然大怒,甩開沈翎:“你在幹什麼!你以為一截小小劍鋒能傷得了我?你要做的,就是打敗這個老家夥!這多餘的事,自然有別人做!”
穆元幽幽道:“願賭服輸,必將言而有信。可以放人了?”
某門主怒道:“你要是不想解毒,盡管離開!而我,就隻能祝前輩你客死異鄉了。”
“你!”穆元一臉忿恨,又實屬無奈。
“來人,帶他下去!”某門主大手一揮,守在門外的侍者立即將穆元領走。
越行鋒默默將二指收回掌中,剛才斷劍襲來之際,他已將劍鋒打偏。以樂子謙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那招毫無威脅,然他依然執劍上前,佯裝救主。
除非,他……想輸?
沈翎揉著脖子起身,聽聞某門主對樂子謙大聲斥責,心覺事態不妙,便想幫上兩句,哪知才踏出一步,卻被人拉住。
越行鋒將他拉到身後,輕聲道:“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