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走過零星樹葉，踩著村莊的瓦楞，冬天的雨，是冷冷的。透到骨子裏的感覺，平白讓人煩悶，時雨哥哥可有地方躲雨。
    一
    “東家。”常年勞苦下早已彎曲的腰背此時更是低下，猶如一隻蝦，對走來的人問候著。
    走來的梁先生一身溫文爾雅，和顏悅色“恩，快把今天的東西趕緊送到內院。別耽擱了。”“是是是。”等到人走了，他才呼出一口氣。
    做了多年梁家的下人，與村裏人不同的是，他們這些從本家下來的人都畏懼著自己這位東家。他梁三大半輩子都在那梁府裏，這彎彎道道也算是知道的。自個的東家的事隻要心裏明白就好。梁三送完東西回到房間看著旁邊空著的床鋪，又苦兮兮的歎口氣。
    這梁先生總共帶下來四個人，兩個丫環，兩個男仆。這另一個男仆叫張來。自打來著村裏，他們倆也算是唯一可以交心的人了。想起張來，梁三眉眼更添三分愁苦。這唯一說得上話的，就這麼沒了，前些日子的喪，就是給他辦的。雖說東家給他風光，可人都沒了。唉，你說這好端端的他去後山茶園幹啥。
    雨稀稀拉拉的下不停，梁三的心也揪揪巴巴的不是滋味。想到自己可能日後自己一個人，村裏的人不敢多交往，這要是說了什麼不該的，他這東家可不是···。
    唉······
    滿山霧蒙蒙的看不真切，在這蕭條的季節。一頂青傘便顯得俏楞楞的，令人精神一震。視眼中來人一襲紅衫罩身。兩種色彩的強烈碰撞，激出絕世的風采。傘骨下是瑩瑩的白，如畫的眉眼平靜清淺。
    他走來，是帶著山水畫的墨氣。讓人平端端沉醉在這雨中。
    明鈺屏住呼吸，饒是他也覺得那一刻美好的讓人不忍破壞。人總是下意識的追逐美好的事物。兩人距離漸漸拉近，回神後的明鈺看著眼前人的臉色，這比前幾日似乎更白了些。帶著病氣的蒼白。
    “今日是來辦事？”時雨的聲音沉靜似水，帶著一絲冰冷傲氣。
    明鈺撇了撇嘴：“你怎麼老想著被收。”
    時雨輕哼，似乎不屑。
    明鈺想想也覺得有些唐突，“今日無趣，村中無人來往，到想著我倆或許可以聊聊，順便了解一些事。”
    ······這人的思維真是不同常人。驅魔師與花妖，生來便是敵人。
    “聊聊？”清冷的笑，時雨說道“聊著如何捉妖。”嘴角的笑，顯露一絲促狹與嘲諷。
    明鈺倒似不在意，“驅魔師也是不一樣的，從小家師便教導要分清是非黑白，妖與人其實無大的不同。”
    時雨不在言語，對這番言論心裏也是一觸。人與妖其實有和不同，都有好惡之分。那些剛化的精靈，還未接觸世間百事，便在懵懂間做了驅魔師手下的亡魂。
    淅淅瀝瀝的雨中，兩個人沉默。片刻後，時雨轉身往茶園深處走去，走了一段路，他停下微微偏了頭。明鈺見狀，唇角一彎，悠悠蕩蕩跟了前去。
    回轉間，一座木製小屋顯現。室內簡潔甚至簡陋，一張床，一張茶幾。隻見茶幾上擺著一盤棋，明鈺初驚奇，仔細一看轉念一想又泛著些難過了。他不知道是有多寂寥才會自己與自己對弈。
    時雨回身看到明鈺盯著棋盤發呆，微皺了眉。他走過來伸手捏起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盤上。明鈺回神看到黑子的落處，“好，不如我便做這白子之人如何？”
    時雨不答，卻也無動作。明鈺便盤腿坐下。
    天地間雨聲合著落子聲，偶爾伴著幾聲輕語。顯得靜謐安詳。
    “承讓了。”明鈺收回落子的手，時雨靜坐片刻，一拂手，棋盤以亂。帶著難得一見的孩子氣。明鈺也未點破，沒看到的摸樣。“你在這山中，無人與之對弈，自然比不得我久經沙場啊。”
    時雨聽著話，也些許好受。“你想了解什麼？”言語間又恢複清冷。
    明鈺沉默片刻，緩緩說出的話，卻攪亂的時雨所有的平靜。猶如巨石投入湖泊，激起一層層浪。
    “你無法殺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