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嗎？”永瑧好整以暇，清澈如水的眼神似乎看透了北曦心中所想。
    “我……”北曦想回答他，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漸漸地臉都脹出了一片紅色。
    永瑧的笑容越來越深，看著對麵北曦期期艾艾的臉。
    突然，那塊突出的岩石鬆動了一下，二人同時神色一變，隻得拋開雜念，永瑧暗道一聲可惜，但如今也隻好這樣了。
    “怎麼辦？這岩石承受不了我們二人的重量。”
    “你看看下麵。”
    永瑧以眼神示意，北曦向下一望，底下一片白茫茫的，又似乎不是霧氣。
    “那是……？！”
    “沒錯，是冰川。此處隻怕是在地底，然而地底的暗河卻受不了底下的寒冷，凝結成冰。這裏明明是江南地界，按照常理絕不會有這種河水結冰的奇景，這裏一定不是尋常地方。不過，既然能看到冰川，說明……”
    “說明離崖底已經不遠了。”北曦斷言，臉上呈現出喜色。
    果不其然，懸崖到了快到底的時候已經由原先近乎垂直的角度變成了略有傾斜的坡。如此一來就有了可以借力的地方，下一步就是要跳到更接近崖底的地方，這可能會讓二人受傷，不過對於他們這種武功高絕之人來講，就算受傷也不過是一些擦傷罷了。
    永瑧和北曦交換一個眼神，同時向下跳，騰空的一瞬間耳邊的冷風幾乎讓血液凝結。
    身下不斷地跟堅冰接觸摩擦，細小的冰淩紮得人生疼，一路滑下斜坡的過程驚險而漫長，此生都不想體會第二次。冰層斷裂的聲音並不尖利，但卻讓人心驚膽戰，北曦一次次的撞上突出的覆蓋著冰層的岩石，就連身後滑下的痕跡都沾染著鮮紅之色。
    終於，最後一次撞擊之下，二人到了崖底。這是一片冰雪的世界。
    “你沒事吧？”永瑧擔心的看著北曦，後者背後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是方才在滑下的途中無疑經曆了第二次傷害。
    “沒事。”雖然北曦這樣說，但也在地上坐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還說沒事？！血都滲出衣服了！讓我來幫你上藥。”
    “你還隨身帶著傷藥？”
    永瑧難過的神情剛剛緩和，說道：“這樣前途未卜的冒險，我豈能不做一點準備？”
    “說得也是，隻不過我之前準備的傷藥都在道士手上。”
    永瑧拿出傷藥的手一頓：“還說他？所有人裏就數他最難測。”
    北曦沒有接話，他知道這個道士有時候的確透著幾分詭異。永瑧小心翼翼的褪下北曦的衣服，上衣跟皮肉粘連在一起，除下的時候北曦微微皺眉。永瑧看著這一片血肉模糊雙手竟有些顫抖。
    “怎麼了？”北曦看到永瑧的猶豫，輕聲問道。
    “你看，我的手。”永瑧舉起雙手，它們現在仍在顫抖，北曦竟在他的眼中看出了懼怕。
    “方才被吊在崖壁上，我隻感謝上天讓我們命不該絕，現在回頭想想……我竟是如此的害怕，我們現在的確好好地坐在這裏，若是真的直接掉進崖底，現在你我已經是兩具屍骨，我現在也不能再睜眼看著你了……”
    北曦看著永瑧眼中隱隱的淚光心中無比震撼，如果沒有記錯，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永瑧如此恐懼而無助的時刻。
    永瑧眼泛淚光，微紅的眼圈在白皙如玉的臉龐上格外惹人憐惜，其實他的清雅與風骨原本與脆弱這一詞聯係不到一起，可是此刻他卻如同一莖在寒夜裏瑟瑟的葦草，讓人想將其抱入懷中。
    而事實上，北曦也這樣做了。
    “你……”永瑧的臉上有幾分錯愕，有幾分驚喜，一種難以言說的表情。身上傳來久違的體溫，冰天雪地裏簡直要將人融化。
    “你……這是何意？”永瑧的心跳聲越來也大，心中有個猜測幾乎要脫口而出，但又不敢相信此時的甜蜜會是真的。
    “別……別說了，我現在無法回應你，但這是我的心意。”
    北曦的頭深深地埋在永瑧肩窩，永瑧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在自己耳邊，他一定連看自己一眼都覺得羞恥。
    永瑧決定體諒他：“好了，我什麼都明白，先幫你上藥吧。”
    北曦重新坐好，隻顧低頭，藥香彌漫在兩人之間。
    “小溪——！！！”
    二人回頭，隻見餘下的眾人都出現在崖底，道士一臉興奮地大喊，手舞足蹈向二人走來。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不會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這種地方，看我料的果然不錯！你們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道士和閻王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但是看到他們二人都十分開心和欣慰。倒是熊信，不僅形容狼狽，而且臉色鐵青。永瑧冷笑，恐怕熊信巴不得他們死在崖底，這樣他剛好可以更有把握地獨吞寶藏。
    “我們受傷不嚴重，已經上過藥了。”永瑧笑著說道。
    道士奇怪地看一眼北曦，後者正重新穿上衣服，道士馬上露出一副了悟的神情來，說道：“哦——你們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做這種事？也不嫌冷？”
    北曦一個眼刀子過去，道士摸摸鼻子：“開個玩笑嘛。”
    “此處竟有這樣的冰天雪地，可稱得上是一大奇觀，險境多至寶，我們現在接著向前走吧。”熊信泰然自若地說道。
    “你沒看到他們都受了傷嗎？難道不應該休整一下再行出發，熊幫主當真把我們幾人當做你的手下了。”閻王冷眼說道。
    熊信聞言一愣，已經許久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了，隨即滿臉煞氣地說道：“閻幫主可還記得鐵掌幫是江南第一大幫，你如此對老夫說話，難道是不想在江南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