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瑧輕輕一笑，說道：“我說了你可千萬不要激動。”
    “說。”
    永瑧回頭看了一眼熊信，見他沒有看向這邊，於是緩緩說道：“太皇太後娘娘殯天了。”
    “什麼？！”
    北曦不敢置信地停下了手上的所有動作，直直地看著永瑧。殯天？太皇太後？這怎麼讓人相信呢？在外人眼中，遙姬隻是一個深居簡出的深宮婦人，但沒有人比北曦更清楚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或許這樣說不太尊敬，但是北曦身上的權謀，智計，還有那曾經傲世獨立的性子卻是完完本本的從遙姬身上學來的，這樣一個十年百年都未必出一個的奇女子竟這樣死去了？北曦隻覺得腦中的思緒一時之間千千萬萬。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太皇太後怎麼會……她怎麼會突然……”
    北曦此刻仍然驚疑不定，隻等著永瑧給他一個回答。
    永瑧目光幽幽，說道：“這是一場陰謀。”
    “陰謀？”
    “沒錯。”
    永瑧趁著眾人不注意，把這些天宮中發生的事言簡意賅地述說了一遍，原原本本，一件不落。北曦的神情不斷變幻，仿佛在腦中重演了一切的事情，當永瑧說到遙姬死去的臉上並沒有易容的痕跡的時候，心中還是一瞬間涼了一下，雖然她百般算計自己的兒子，但到底是親生母親，北曦實在無法舍棄數十年她在自己心上留下的痕跡。
    “……就是這樣。所以現在我出現在這裏。”
    永瑧終於說完了，目光幽深地看著北曦，北曦神情凝重。
    “當然，如果你已經對這些事徹底厭倦，你的確可以不再想這些事，但是，你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
    永瑧的語氣是肯定的，北曦隻好苦笑。從情理來說，他怎麼都不會割舍遙姬與他的母子情分，當初他離宮出走，焉知不是有幾分賭氣的心思在裏麵，他此生唯一的一次任意行事卻沒想到是今日這樣頹敗的結局。從大義來說，他曾是是天家貴胄，即便現在不是，曾經的理想氣度，心性脾氣都是磨滅不了的，那份家國之思也是流淌在骨血之中去除不掉的。永瑧雖然沒有明說，但北曦難道猜不出自己的母親想幹什麼嗎？
    北曦長歎一口氣，仰頭望天，卻發現頭頂枝葉茂密，不見天日。
    “的確，我是無法置身事外的。”
    永瑧幾乎心疼地看著北曦，他知道這樣看他隻怕並不會讓他高興，但是永瑧還是握住了北曦的手。衣袖和衣袖連在一起，幾乎隻握住了三個指節的握手，思思暖意卻真真切切地讓北曦感受到了。
    “既然事已至此，我們還是先破了眼下的局吧。”
    北曦淺淺一笑：“好。”
    道士似乎有了收獲，興奮地拿過一塊船板，眾人看見，精神一振。
    “這是在何處發現的？”熊信興奮地問道，眼中泛起了無法掩飾的光芒。
    “就在前麵，那裏有一個山洞，這些東西就是在山洞前發現的。”道士把玩著手上那一塊破爛的船板。
    熊信急忙說道：“快帶我過去。”
    道士莫名地笑了一下，帶著眾人往前走。
    眾人心裏都清楚，這深山老林裏按照常理來說怎麼都不會出現船板，現在在這個山洞前麵發現船板，想必真正的寶藏就在這山洞中。
    走了將近一炷香的功夫，一個山洞呈現在眾人眼前。洞口陰森森的，有幾條藤蔓軟軟地垂下來，原本就十分幽靜的林子，此刻更是讓人通體發涼。不知哪裏的一聲鳥叫傳來，那聲音怪異無比，叫得人心裏發寒。北曦看著深不見底的洞口，一種遠古蠻荒之意直衝心底，一時之間竟是躊躇不前。
    “進不進？”道士問道。
    “不急。”
    方才急匆匆的來到這裏的是熊信，此刻說不急的也是他。
    “我看這山洞甚是詭異，貿然進去隻怕不好，既然我們是被江水帶到深潭裏的，這片林子應該離錦源江不遠，想必就是錦源江岸邊的一片林子，所以還是等人手聚集之後再行動為好。”
    熊信說完，取出袖中用油紙包的嚴嚴實實的東西，是一枚鐵掌幫特有的報信煙花。江南的鹽幫常年在水上討生活，許多不可被水打濕之物都是緊緊包在油紙之中，此刻被熊信拿了出來。
    一聲煙花炸響，直衝雲霄。熊信坐在原地調息，隻等著手下前來就開始尋寶，道士在一旁看他的目光有些泛冷。
    閻王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錦源幫原本就根基尚淺，幫中沒有多少武功高強之人，此刻自然也沒有多餘的人手可以叫來。不過閻王也並不是太擔心，這種深不見底的地方，未必人多就好。
    鐵掌幫不愧是江南第一的鹽幫，等了差不多有小半天，就集結了將近五十人的一個小隊，這些人都是看著報信煙花尋來得，不出熊信所料，這裏果然是下遊的岸邊密林。
    熊信看了一眼幽深依舊的洞口，大手一揮，聲音渾厚好似帶著金鐵之音。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