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長得並不很像月兒。”
    “慕容惜月是他娘親，怎麼可能不像她？”粉三兒奇怪的問道，眼中閃著好奇的光。
    “是真的，除了皮膚很白，像月兒一般，都是北凜這種塞外風沙之地少見的膚色。他長得的確不太像月兒。而是……”項七語氣平淡，一臉鎮靜，左手拿起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那就奇怪了，孩子不象娘親，還會像誰？隻能說那孩子長得不像母親，而是像他……“父親啊。
    “像我。”項七喝完一口茶，終於把後半句說完。場麵刹那間沉寂下來，恍若死一般的寂靜。粉三兒，還有他的師兄，都張著嘴想說什麼卻震驚地怎麼也說不出口。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粉三兒呆坐在當場，像我，像我，像我……，腦海中仿佛驚雷一般的話語還在不斷回蕩。
    “你，你……“粉三兒還處在震驚之中，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你是說……，那個孩子，有可能，有可能……“張著嘴又不說話的樣子分外滑稽。
    “有可能是我的。”項七幫他把後半句說完，還不忘氣定神閑地接著喝茶。
    “你的，你的……“粉三兒好似魔障了一樣囈語，“那個孩子，元翌，北凜王……天啊！”粉三兒吃驚的小聲吼道。
    見粉三兒吃驚成這個樣子，項七好笑地揉了揉少年的頭發，直到把那一頭秀發揉亂了被揉的人都沒有回過神。
    “好啦”項七略帶寵溺地笑道，“隻不過是長相而已，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對哦”粉三兒想了一想，終於回過神，“也可能是你當時一時眼拙，看走眼也說不定。”
    “所以”項七又恢複平靜，放下茶杯，看著裏麵沉在杯底的茶葉說道，“一年前我在北凜王宮想一探元翌真容，可惜苦無機會，直到最近打聽到就在今年三月十二，祁縣，琅琊峰，元翌會出皇宮，到那時便有相見的機會，就可以知道他究竟跟我是什麼關係了。”
    “好。”粉三兒微微一笑，“不怪你沒找到機會，北凜信奉天神，國主十分神秘，即便是在王宮之內也甚少露麵，更何況是出宮了，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過三月十二很快就到了，我們要去琅琊峰必須加緊速度。”
    項七看著粉三兒亮閃閃的躍動著活力的眼神，不禁微歎一口氣。
    “怎麼了？”粉三兒看見項七歎氣，關心的問道。
    項七攥住粉三兒的手，放在心口心髒跳動的位置，嘴角牽起柔和的弧度：“謝謝你，謝謝你不嫌棄我，我曾經的女人，還有可能是我的孩子。遇見你真是太好太好。”
    粉三兒羞窘的想抽回手卻沒有男人的力氣大，十分無奈的說道：“你幹嘛突然這個樣子！一點都不符合你瘋癲冷血，殺人如麻的形象。還有，誰說我不嫌棄你了？！”一雙美目瞪得圓鼓鼓的。
    “那你嫌棄我什麼啊？”項七邪笑道。
    “當然是老啊！話說你到底是多少歲了啊，看樣子完全沒有皺紋嘛。”粉三兒裝模作樣地用拇指和食指扯著項七的臉皮。
    “魔功不散，容顏不老。”項七頗為得意。
    “什麼？！”不曉得多少次的驚叫，“居然這麼神奇！哎……“粉三兒懷疑的看著項七年輕的臉龐，一點歲月摧殘的痕跡都沒有，“……那你的真實年齡不會足夠當我爺爺了吧。快說！妖怪！你到底多少歲？”
    項七麵色陰沉下來，表情濃重，不發一語。粉三兒心中陣陣天雷滾過，不會被他說中了吧。
    被粉三兒逼供的眼神看得心裏發虛，項七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憋出幾個字：“永遠的秘密。”
    千域雲間樓，第九十九層。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氛圍，交雜在一起的各路真氣在小小的觀星台裏回蕩，雙方的眼睛都緊緊凝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在九十九層的高度，那寒風吹來冰涼的的感覺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頭一震。雖然原本可以各人自掃門前雪，但永瑧如今與天禧帝站在同一陣線，顯然不可能置身事外。永瑧眉頭緊鎖，如今的局麵，衝突是不可避免了。
    “老匹夫！”天禧帝喊道，“這些年過去，今天你總算找到機會了。什麼黎民百姓，有傷天和，在塞外這麼多年，你沽名釣譽，裝腔作勢的本事倒是見長。你擁兵自重，圖謀弑帝篡位，如今還不束手就擒！”天禧帝吼道，聲音之中甚至蘊含著幾分內勁。
    “老夫有今天戍守塞外的淒涼境地還不都是拜你所賜！你們既然來了，就別想活著回去。”刑漠陰狠地挑眉，臉上泛起激動的紅色。
    一聲令下，刑漠身後的手下都在一瞬間魚貫而出，各自拿著兵器，周身呼嘯著勁風而來。來人都是高手，自然不出一息之時就來到了二人跟前，但永瑧與天禧帝二人，一人修煉蓮心訣，一人修煉天地一氣元功，都是比普通高手更高一層的絕世高手，當世少有人物可以匹敵。所以來人雖多，但是二人並沒有捉襟見肘的窘迫景象，正相反，因為連日裏沒有人與之交手，一時對戰，二人均有些興奮。
    見一個手持短匕的黑衣大漢持匕刺來永瑧淺笑著低聲說一句“來的好。”手上一時不停，一連拍出好幾掌，那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的手法，就連在一旁的天禧帝也暗自讚歎。隻見被拍中之人口吐鮮血，倒飛出去，嗚咽都嫌沒有時間。
    的確沒有時間，因為那個倒飛出去的大漢重重撞在欄杆之上，衝破窗戶，消失在窗口。顯然是已經從樓上墜下，從九十九層的千域雲間樓墜下，後果可想而知。
    永瑧見狀，心中沒來由地一緊。若是單論武功，在場的眾人裏沒有可以與他們二人匹敵的存在，即便常年在外征戰的刑漠也不行。可是既然刑漠將他二人叫來此處，必定是有他的用意的，多半存有什麼厲害的殺招後手。
    天禧帝還在對敵，周圍的人不斷湧過來，都被帝王毫不費力地打退回去，但是敵人實在是數量太多，沒有多久就又被重新圍起。天禧帝臉上有幾分不耐的神色，趁著打鬥的間隙，深吸一口氣，暗自凝聚內裏。周圍的刑漠手下見天禧帝不動了，以為他真氣不繼，正是下手的好機會，紛紛綽起兵器直取天禧帝要害。
    “咦”其中一個攻過來的男人驚疑道，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兵器到了天禧帝周身不能再有寸進，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阻擋了來勢。隱約間有紫色的光芒自天禧帝腳下升起，忽然明了男人想幹什麼，永瑧皺眉叫道：“快停下。”但是皇帝並沒有理睬他，專心看著眼前的敵人，注意自己的內力走向，隻有腳下紫色的光芒越來越豔麗。
    末了，那紫色的光芒越發蓬勃熾烈，漸漸化作一個光圈，從天禧帝腳下猛地炸開！周圍的人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全都被紫色霸道的真氣逼退，一個個被震得真氣在體內翻湧，喉嚨裏嚐到腥甜。
    這正是天地一氣元功第三重境界紫英氣貫的招式，紫火翻天印，這可是極需技巧與天賦才能練成的三重境界的變招。使用之人不僅要熟知真氣運行的脈絡，還要有極好的對真氣的掌控力，才能在短時間內壓縮大量真氣再一瞬間噴發出去，若是普通人的江湖人士，隻怕連真氣離體都很難做到。都是看似簡單，實則需要千錘百煉的招式。
    永瑧暗自思索著，刑漠不會如此簡單的不斷譴人來攻，這樣的水準，來多少也都是手下敗將，那麼，還要準備如此之多的手下究竟是……？消耗真氣！永瑧在須臾間想通了這個道理，再看看場中刑漠手下主要攻擊的天禧帝，因為眾人的夾攻，隻能一直維持消耗真氣極多的招式，從而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如此，刑漠準備的後手必定是將二人逼上絕境，必須靠真氣才能勉強維持的場景。再看看這幢千域雲間樓，永瑧淺笑一聲，他已經明白刑漠想幹什麼了。既然真刀真槍拚不過自己，那就隻能靠消磨生命，他是要將自己和皇帝活活消耗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