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陌上春光好 【賣萌求】十六章、虛凰假鳳聲動潼關,風月無邊夜半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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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勞軍需要女人了?軍營中秋年關都會發賞錢的不是嗎?”天禧帝皺眉問道。
“長年累月鎮守邊關,錢和女人比起來哪個重要?更何況是軍營出錢,何樂而不為?”溫小山答道。
“那你說的勞軍,該不會是……“天禧帝顯然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一連懷疑地望向溫美人。
溫美人投去一個鄙夷的眼神,沒好氣地說道:“當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隻不過是在校場唱歌跳舞罷了。”
“那我們究竟怎麼渡過飲龍川還有潼關的檢查?”
“那就要看我們教主大人的啦。”溫美人笑得詭秘。
又到了飲龍川漲水的時刻,往日此刻應該是船家雲集,車水馬龍,但今日江上的氣氛顯然不同尋常。大大小小的兵船停在渡口盤查來往船隻,吆喝聲不絕於耳。
“快點快點,去查那一艘,別在這兒傻杵著偷懶!要是混入了奸細,我們潼關都要被紅衣大炮炸個稀巴爛!”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軍官正頤指氣使地指揮著年輕士兵,被點到的士兵隻得暗叫一聲倒黴,歪著身子去盤查了。
原來經過上次飲龍川上一戰,驚動潼關,鎮北將軍深感事關重大,於是派遣士兵嚴格盤查飲龍川上的船隻,唯恐混入敵方奸細。
隻見那名年輕士兵走到一隻金碧輝煌的畫船前,正要盤問,忽然愣在哪裏,半天回不過神。中年軍官見狀一掌鏟在士兵頭上,大罵道:“教你盤查你都不會,整個一吃幹飯的!看好了,”中年軍官手把手地教導起來,“碰到這種裝著簾子的船,你隻要掀開簾子,看一看裏麵有什麼人,再大聲吼……”中年軍官剛要看船裏坐著的人,眼光往裏一掃,竟也像那個年輕士兵一樣愣住了,因為掀開簾子,窗邊正坐著一個人。
是一名女子,恬靜淡然地斜靠在窗邊的貴妃倚上。三千青絲披散而下,宛如一條黑色的瀑布,日光之下粼粼生輝,頭上隻斜插了一支碧玉步搖,卻更見淡雅清新的風致。女子皮膚白皙,仿佛溫潤如水的上好白玉卻又吹彈可破,凝脂一般。更不必說那眉眼樣貌,眉飛入鬢,不畫自黑,目如點漆,燦若繁星。唇上一點朱紅,是絕好的重絳花胭脂,誘人一點,引人采擷。
隻見那女子輕啟檀口,柔弱的問了一句:“兩位大哥,我們可以走了嗎?”畫船緩緩開動,也不等那兩名軍人盤問完畢。女子打下簾子,坐在倚上長舒一口氣。
兩個軍人聞著胭脂的餘香,不知今夕何夕。
溫小山在船內毫無形象地大笑,看著坐在窗邊的女子,一會讚歎,一會惋惜:“教主啊,不得不說您真是有天賦,雖然我為你修了大半夜的眉毛,選了大半夜的衣服首飾,挑了大半夜的胭脂,但還是沒想到居然倒騰出這麼一個天仙大美人!看來我居功甚偉啊。”
永瑧內心隻恨遇人不淑,當初怎麼沒看出溫小山是這樣一個女人。一想到昨夜被這女人折騰來折騰去還有她那自始至終閃閃發光的興奮眼神就感到不寒而栗。永瑧苦笑,這就是當年順都第一美人的報複方式嗎?
天禧帝倒是始終一語不發地站在遠處,目光幽深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但願一切順利,才不會枉費此番辛苦。”永瑧道。
“應該不會有問題,一切都已經被計劃好了。你們之前是兩個男人結伴,現在轉換性別就不會引起王繚一夥的注意。而且花間勾欄苑的實際掌控著是我,苑裏見過你們的人都不會亂說的。”
永瑧隨著畫船的搖晃也開始搖晃,不出意外聽到頭上步搖清脆的撞擊聲,心中又是一陣煩躁。不禁開口問道:“其實他也可以擔此重任的吧!”說著指向遠處站著的皇帝。
溫小山笑著搖搖頭,緩緩說道:“資質不同,你求不來。”
永瑧氣結。
話說那日畫船過後,朔陽就漸漸流傳花間勾欄苑今年勞軍買來了一個天仙般的美人,據說是九天玄女下凡塵一般,街頭巷尾議論紛紛,終日不歇。就連潼關也漸漸聽說了這一傳聞,花間勾欄的車隊一入城就引得潼關的男女老少引頸而望,入關之時士兵都從城牆上爬了下來,勾著脖子觀看。
天禧帝嘲笑教主大人魅力無邊,永瑧嘲笑順朝將士素質低下,總之,你來我往,都沒閑著。
當然,花間勾欄出名之後事事大張旗鼓,就更不怕王繚一夥暗下殺手了,永瑧雖然不滿,但終究成效是好的。
是夜,月白風清,萬籟俱寂,院落裏的花靜靜開放。
嬴女吹玉簫,吟弄天上春。
青鸞不獨去,更有攜手人。
影滅彩雲斷,遺聲落西秦。
院落裏隱隱有簫聲傳來,月夜裏的簫聲一閃而逝,複又更加婉轉悠揚,飽含著無限愁緒,一聲一聲,直吹進流水的心窩裏,吹進有情人的眼中。
天禧帝半夜起身,心中萌動,穿過花叢,穿過回廊,順著簫聲,去尋那吹簫人。
“深夜不眠,教主好雅興。”
“驚擾陛下,實在抱歉,區區這就回去。”永瑧低下頭,收起剛才的情緒。
天禧帝投以探究的眼神,難得見到這人脆弱的神情。依稀記得上一次見到這樣的表情是什麼時候呢,深雪明月夜……趁著永瑧還沒走,天禧帝一把拉住他,換來永瑧深深一望。
“告訴朕為什麼。”天禧帝的聲音十分沉靜。
永瑧苦笑,一如剛才苦澀的簫聲:“我或許知道當初在雲城密道的棺材裏放的是誰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天禧帝願意聽下去。
“三年前,永安教中潛藏的勢力蟄伏數年終於動手,隻因我早有所察覺,一路下來算無遺策,層層追擊,從總壇追到雲城。雲城前任堂主碌碌無為,乃是前朝遺老,一時不好開刀,我正想要趁叛黨逃往雲城治他個追捕不利之罪……,可誰想到叛黨一夥狗急跳牆,在雲城之東隨手抓住了一個女孩作人質,想逼迫我們退去。那女孩雖然好似學過兩手功夫,但終究還是被歹人製住了,場麵一時僵持不下。”
“所以你下令格殺勿論?”天禧帝追問。
“沒錯,一箭穿心,連著那個女孩一起。”
天禧帝嗤笑一聲,隨即搖了搖頭,像是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那王繚的女兒被你殺了,他當然找你拚命。”
“陛下果然聰明。”永瑧神情淡漠的讚道,聽語氣卻絲毫沒有稱讚之意。
“其實朕早就疑惑,以王繚的年紀早就應該成家立業,兒女繞膝了。何以至今不見家人兒女,可見其中另有隱情。”
“是啊,雲城當初的庵堂名為永蓮庵,是王繚當上堂主之後才更名七步庵的,去時不解何意,如今細想才知道,這些年佛典都白讀了。”
“佛典?”天禧帝疑惑。
“隨順世間眾生法故示顯嬰兒。南行七步,欲為眾生作上福田。西行七步,生盡永斷老死。北行七步,以度諸有生死。東行七步,為眾生作導首。王繚命名七步庵,分明是想替他無妄而死的女兒超度亡魂。”永瑧神情晦暗,嗓音低沉,“無辜之人因我枉死,來生我會遭報應吧。”
天禧帝又看到了那幅脆弱卻十足惹人憐愛的表情,一把攬過獨自神傷的人,按在心口說道:“有朕真龍天子在此,便是諸天神佛也傷你不得。”手在永瑧肩上輕拍兩下。
永瑧從天禧帝懷中狡黠地抬起頭,說道:“你又不會陪我百年,到時候地獄裏的小鬼會吃了我的。”
天禧帝又把永瑧按進懷裏,動作甚是輕柔,望著一望無垠的星空說道:“要吃就先吃朕吧。”
永瑧抬頭溫柔一笑,刹那間傾國傾城,天禧帝還沒看夠月夜下懷中的景致,懷中的人就埋頭在他胸口了。此刻蟲聲唧唧,明月皎皎,美人在懷。
多少年後天禧帝或許會後悔此時看到的美景,因為他不知道,就在永瑧把臉埋在他胸前之時,露出了多麼瘋狂殘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