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好大的霧，白茫茫一片縹縹緲緲如夢似幻的把一切納入其中。雖然還是秋天，鄉村已經有了冬季的蕭瑟了，不知名的鳥也許是找到了美味的早餐，不時的歡快的跳躍喧囂著，還有那草叢裏似有若無的蟲鳴，讓一切變的靈動而充滿了生機。異於城市的不同鄉村的早晨還是寂寞而安靜的。
    “橋安，瞧你急急忙忙的，怎麼了？”爽朗的聲音劃破了靜寂。
    “哦！”被叫橋安的男人沒有稍作停留，聲落的同時身影已是隱入白霧之中。
    “再忙也會嘮嗑幾句的，今天這是怎麼啦？”同村的林德旺望著已經消失的背影自語著搖搖頭，扯了扯手裏的牛繩繼續放牛。
    “快一點，老李！”林橋安去而複返，聲音裏透著難掩的不安與倉促，旁邊並行的是一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背著一個簡易藥箱，步履匆匆的跟著來到一處二層的民房前，簡陋幹淨的牆麵和門窗上的油漆，不難看出房子是新建的。
    老李熟悉的走入一個房間，床上躺著的女人，毫無血色的臉頰瘦削卻有一絲浮腫，疲憊無力而難掩病痛的呻呤，他的眼裏現有憐憫。
    呃。。。。。。
    一隻手攙扶著床邊，一隻手按住心口位置，溢出一陣幹嘔的聲音，那裏此刻因為撕心裂肺的疼痛而難受。
    “大哥，送嫂子去大醫院吧！這針我不敢打。”老李心裏湧動著不安，嘴裏也是給出了建議。
    “你嫂子她不肯去。”
    “老李，你就打吧！我這病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也沒少在你那裏吃藥打針的，生死由命。”疲憊的閉上雙眼，再度睜開的眼裏有了無懼、無悔的堅定。
    “那好”說完把藥箱放到旁邊的電視櫃桌麵上著手配藥去了。
    建房子欠下的債這個月剛剛才還清呢？再忍忍，為兒女們做的也就這個了。想著想著思緒也就飄忽了。
    “香兒，怎麼辦？你們姐妹三個已經沒有了娘，現在爸爸也要離開了，你們怎麼辦。。。。。。”
    “爸。。。爸。。。”三姐妹拉住父親的手哭喊著，終於還是無法留下唯一的依靠。
    “蘭香，打針了。”林橋安的呼喚拉回了妻子飄散的思緒。
    “柳蘭香”病婦的名字。
    我愛幽蘭異總芳，不將顏色媚春陽，西風寒露深林下，任是無人亦自香。
    沒有讀書的父母並不知道關於蘭香還有一首怎麼美好的詩句的，應該隻是單純的希望女兒像花兒一樣的美好吧！蘭香如此，已經去世的蓮香，還有隔壁村也是童養媳身份長大的妹妹菊香也是如此。隻是沒有庇護的花兒，那些淒風苦雨的日子，有著怎樣憂傷的情懷。
    “。。。好冷，好冷。。。”
    “還冷嗎？”
    “冷。”加了一張棉被和一條毛毯還是冷。
    注射到身體裏的藥劑，正在一步步的吞噬者柳蘭香的生命，因為知識的貧乏卻錯過了挽救的機會。
    “娘，爸，姐，我來了，來找你們了。一諾，鴻誌，雪停好想你們，真的好想你們！”蘭香的嘴角微微的顫動，眼睛直直的望著那個男人，怨也好恨也好都不重要了，更多的是因為渴望因為不舍的憂傷。
    “蘭香，你想說什麼？蘭香，蘭香。。。。。。”
    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不是不想說，是無法言無處訴的難，瘦削帶點浮腫沉靜的麵容上，如控訴般的睜著一雙大眼———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