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張一航沒有跟我回來，直到第二天早上，張一航才從張奶奶家拿著一條繩子一把鐮刀過來，說是要去村外的森林之中砍柴，我還從來沒有幹過這事呢，小時候在這裏都是舅舅家的表哥去幹這事。
    我覺得挺新鮮，就跟姥姥說了，準備上繩子和鐮刀，就和張一航出了家門。
    “冬天的森林很漂亮的，自從你走了以後，我幾乎每年冬天都要去那裏，尤其是上午的時候，那種霧氣迷蒙的感覺很爽。”張一航一路上跟我說著，臉上的興奮足可以看出張一航現在的心情不錯。
    冬日下的森林有一種清冷的沒，所有樹上的葉子落得光禿禿的，隻剩下幾片枯黃的葉子在枝頭隨風翻動，地麵上還依稀殘留著年前的雪，在陽光下苟延殘喘。
    我們順著小路走進了森林裏，森林裏麵那條橫穿過的小河已經結冰了，從上麵看下去依稀可以看到河底的鵝卵石，冰麵在陽光下反射著七彩的光。
    “小時候，我都會在這條小河邊看自己的樣子，來想象我的母親長什麼樣子，我不敢問我的奶奶，她不喜歡我提起我的母親。”我和張一航坐在河邊，望著空曠的森林，心情十分平靜。
    “可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並不怪你母親，難道你奶奶不知道？”我問道。
    “我不知道奶奶為什麼討厭我母親，隻是聽起我母親，奶奶就很不高興。”張一航也是一臉的疑惑，並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張一航的母親完全是為他的父親頂罪了，所以按理來說張奶奶應該不會討厭才對，可是現在的情況卻剛好相反，不說張一航想不明白，就連我這個局外人都不明白。
    “難道是誰扭曲了當年的事情？”我忽然想到了這個可能，同時腦海之中浮現出了張耀平的樣子，因為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出還會有誰。
    張一航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古怪的閃爍了一下，想必也是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可是卻沒有說出來。
    如果說張奶奶是因為不明白當初的事情而討厭張一航的母親的話，而他的父親這樣的做法完全就是忘恩負義了，張一航恐怕是很難接受自己的父親會做這樣的事情。
    “也不知道阿濤到底能不能幫我看到母親，我要親口聽她說到底為什麼。”張一航的眼睛有些潮濕，但是還是強忍著沒有流下眼淚。
    我明白張一航心中的痛苦，即便趙義濤說他的母親當年是被陷害逼迫的，可畢竟也是拋棄了張一航，在張一航的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埋怨的。
    “放心吧，阿濤從來都是說話算話，你要相信他。”我安慰道，不過心中卻也不敢肯定，畢竟涉及到刑事責任，對於那些商業性質的家族絕對能不管就不管的。
    沉默的坐了十幾分鍾，張一航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站了起來：“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趕緊弄點柴禾回家吧，要不然一會兒該弄不了了，空手回家也太尷尬了。”
    我點了點頭，跟著站了起來，張一航就近選了一棵大樹，將繩子和鐮刀別在了腰間，然後在地上輕輕一蹦，直接勾住了最低的一根樹枝，然後雙腳麻利的蹬著樹幹，三下五除二的爬了上去。
    我站在下麵，驚訝的長大了嘴巴，張一航這也太溜了吧，爬樹竟然這麼快，說比作猴子雖然不好聽，但是現在的張一航的確像是一隻猴子，在樹上靈活攀爬，將枯樹枝給掰下來扔給我。
    “阿航，你爬樹爬了幾年了？”我一邊收拾著幹柴，一邊抬頭問張一航。
    “大概五年吧，我上小學一年後才學會的爬樹，就是你的表哥教會我的。”張一航在樹上一邊掰著一邊說道，我也想起來小時候的確一直跟在表哥後麵，表哥的上樹功底的確很厲害。
    “你跟著我表哥除了學會活寶，還學會了什麼？”表哥除了上樹厲害之外，而且也是一個活寶的類型，小時候就常常逗得我哈哈大笑，現在的張一航依舊是這樣。
    “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樣樣精通。”張一航在上麵得意洋洋的起來，突然腳下一劃，在樹上打了一個趔趄，嚇得我直接把手裏的柴扔掉就伸手接著。
    但是張一航並沒有掉下來，而是在樹上哈哈大笑起來，我這才發覺原來是張一航在逗我。
    “你TM是不是沒事找抽？”我知道張一航並沒有事之後，心中鬆了一口氣，但是卻有些生氣的看著他，覺得他這樣那自己的安全開玩笑真是有點過分了。
    張一航似乎看到我真的生氣了，尷尬的訕笑了一下，然後從樹上跳了下來：“好了，算我這一次過分了好吧？不過阿城，剛剛你怎麼不躲開？萬一我真的掉下來把你砸傷了怎麼辦？”
    我白了他一眼：“我就算是受傷也是站在地上的，不可能太嚴重，而你是從樹上掉下來，那可就嚴重了，萬一不巧摔殘廢了，我這輩子都得照顧你了。”
    說這話純粹是氣話，所以說得也不太好聽，不過我心裏的確是害怕張一航受傷，畢竟從那麼高的樹上掉下來，誰也不敢保證就一定安全，但如果下麵有一個緩衝的話，就容易多了。
    張一航嬉笑了一聲，有些感概道：“這才是一個當哥哥的樣子，看來我這輩子真是有福氣，竟然能夠認你當哥，我就是摔死也沒有遺憾了。”
    嗯，這話說得真甜，我心裏的生氣也消了大半，伸手拍了拍張一航的腦袋，一幅大哥的樣子說道：“以後跟哥好好混，隻要哥有一口吃的，就會分你半口。”
    張一航認真的點了點頭，眼神之中突然有些感傷，不過卻一閃而逝，瞬間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趕緊收拾一下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於是，我們兩個人一人捆了一捆柴，踩著幹枯的樹葉踏上了回家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