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知肚明的欺騙。
    封翎月冷漠的轉身，一如既往，走動起來白色的衣袂翩然飛在風中，周身宛如有寒冷之氣縈繞，誰也靠近不得。
    越淩風這一次也出奇的沒有追上去。那個男人，總是讓人心疼，就算是安靜的站在窗口看書，也能惹得人恨不得狠狠的憐愛一番。
    冷冷的，靠近不得，卻又總是讓人忍不住的靠近，舍不得離開。
    此時，此刻，就算有人把刀子架在越淩風的脖子上，讓他離開那個冷冰冰的男人，他也絕對不會妥協。
    也許，讓他死心眼的認定，就是因為那個人獨有的倔強。
    這個小城，一片混亂，也一片死寂。
    洪寂回來了，秦桑也回來了。
    秦桑在縣府裏，他找到了秦墨，兩兄弟對峙著，誰也不放過誰。
    秦墨恭敬的送了一杯茶水至秦桑手裏，“大哥，喝茶。”
    秦桑喝了茶，也說了話。他說：“設法留下南宮九。”
    秦墨有些為難，但也沒有妥協，他也果斷的道：“南宮少俠是個好人。”
    “好人本就不長命。”秦桑道，“我希望你想清楚，要想讓你的女人好好地活著，就聽大哥的話。”
    “大哥又想拿華華來威脅我？”秦墨臉色有些難看，他的妻子，有一個很俗氣的名字，叫楊華華。從未改過的名，那是父母給的名字。
    他的妻子再怎麼貪愛虛榮，終也不是一個會忘記父母的人，他的妻，是一個有著一身傲骨不願矮人一等的驕傲的女人。
    “你若不願意，我自然也會用我的辦法。”秦桑終究也還是念著那一份兄弟的情意，放過了他，不在逼他。
    但這樣的放過卻比逼迫更要讓人難以抉擇，秦墨沒有選擇的餘地，自己的這個兄長，手段有多狠毒，他是了解的。他道，“大哥想拿南宮少俠怎麼樣？”
    秦桑道，“不怎麼樣，困他一個月，引一個人來此而已。”
    秦墨道，“我答應你。”
    他應了，終究還是應了。
    他相信那個身穿紅衣的年輕少年，那個少年是千神醫的朋友，自然不是等閑之輩，他應該相信那個少年的。
    他又道，“但我還有一個條件。”
    “你說。”
    這是秦墨第一次對秦桑提條件，秦桑沒有拒絕。
    秦墨道，“如果我死了，希望大哥能夠娶華華過門？”
    秦桑皺眉，不明白這話中意思。
    秦墨道，“她是一個驕傲的女人，我希望大哥能夠成全她。”秦墨是最了解自己的妻的。但他更了解的還是當下的局勢，無論雙方誰贏誰敗，他都得死。
    因為他是這裏的知縣，是朝廷的命官。朝廷一方贏了，他的命保不住，朝廷若輸了，他的命隻會更短。
    他，隻是一個可憐的人。隻想和自己的妻平平安安的過一生，卻因自己的大哥而卷入江湖風雨。
    官場已經夠可怕了，在卷入一些江湖的腥味，他必是活不下去。
    “那個女人，不值得！”秦桑的聲音冷的讓整個房間都凍住了。頓了頓，又道，“如果是你的遺願，我也答應。”
    他沒有妻，因為他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他喜歡的是男人，是和他一樣的男人，有著強壯的身體，有著堅韌的靈魂。對他來說，女人是軟弱的，沒用的。
    秦墨笑了，是真心的笑了，因為這個大哥心裏還有他那個兄弟，所以他高興。
    隻聽秦桑冷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打破了被上一個聲音冰凍住的房間，“南宮九現在就在醉仙人裏，你派人去把他抓起來，理由你應該知道的，一場大火，燒了近乎半條街，公玉玲兒也失蹤了，當時他就在現場。”
    秦墨起身，為自己斟茶，呷一口，然後轉身，將所有的冰冷和無情都丟在了門內。
    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秦墨的妻出現了，出現在了秦桑的麵前。
    隻聽秦墨的妻對秦桑道：“為了一個已經毀的徹徹底底的男人連自己的兄弟都送上了絕路，真是……”
    秦桑看也沒去看他的弟妹——楊華華。
    “出去！”
    兩個字，不僅僅冷，還十分的厭惡。
    楊華華沒有走，她反倒在秦桑麵前坐下了，她將臉湊近秦桑的臉，“真的謝謝你當初推開了我，更得謝謝你為了那個算不上男人的怪物付諸一切，這才又讓我有了嫁給你的機會。”
    她，也是一個壞女人。
    秦桑輕輕地一抬手，推開了她，一如當初。
    往事難題，亂如麻，怎麼理都理不清。他厭惡女人，因為他是一個男人，一個還算成功的男人，有錢也有權勢，長得也還行。所以，無論他走到哪裏，是喝酒也好，打架也好，總有一些女人的目光會落在他的身上，讓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臭雞蛋，而那些目光，就像趕不走的蒼蠅。讓他十分厭惡，想要把那些眼睛挖出來。
    但他卻又從來不碰女人。
    所以，他也從來沒有挖過女人的眼睛。
    因為楊華華在房間裏，所以秦桑一刻鍾也坐不下去。立刻就走了。
    隻聽身後楊華華還在自言自語的大聲說著話，“在你心裏是那個男人重要還是你兄弟重要？”
    “你這個怪物，連人都算不上的怪物！”
    夜裏，到處都回蕩著楊華華的聲音。
    秦桑逃也逃不了，到哪裏都是那個聲音。如冤魂哀嚎般陰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