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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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白日的喧囂沉溺於欲望的泅海,渡水而出的也不過是紙醉金迷後的疲憊和空虛。當形形色色的人們扯著虛偽的麵皮遊走在世界的邊緣,蟄居在鬧市街邊的一間店麵似被遺忘的嬰孩,獨自安靜。
略微陳舊的店麵,門口兩盞長明燈一明一暗,雕花木門散發出歲月沉澱後的氣味,門裏的長廊擺設著各種玉器。昏暗的燭光,冉冉的檀香,它們都似有了生命一般交錯著呼吸,神秘而高貴。
一個氣惱的男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憑什麼又是我來扛?這次明明是他粗心大意,急於求成,才會輕率地與緬甸的人簽了單子,連玉石的經手也沒好好查看。就算我當時在場,他還不是不聽我的勸阻就決定了嗎?怎麼,這次吃了大虧,幾百萬的虧空都要算到我頭上來麼?!”
說話的年輕男子倚著紫檀木圓桌,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裏閃爍著憤怒的火焰,一雙薄唇抿得好似一片薄刃,隨時都會把人割傷的樣子。
而他對麵的老人坐在桌後的老藤椅上,蒼老的臉上滿是疲憊,他的神色既是猶豫又是痛苦。好似泅水的人終於爬上岸,他從喉嚨裏溢出一聲歎息,一雙如枯木的手從口袋裏摸索出什麼,放到桌上,推向了男子。
男子的眼裏滿是震驚——那是一張飛往意大利的機票。
“忠叔,你這是讓我逃嗎?別開玩笑了。”
“小奇,這幾百萬的單子不是說好扛就好扛的,大少爺平日裏沒少找你的麻煩,這次你以為他會輕易鬆口嗎?雖說這次不是你的錯,但夫人會容許把這單子給她的寶貝兒子扛麼?咳咳,老爺這會兒肯定還在氣頭上,你且先去避一避風頭,你不是很想去意大利逛逛的嗎?那麼就當作是一次純粹的散心旅行吧,這裏的事不用你操心。”
蘇奇還想再爭辯幾句,但他的手已經在不自覺地摩挲著衣角,這是他猶豫不決時的小習慣,瞥見忠叔緊皺的眉頭和不容置疑的神色,也隻能作罷。
蘇奇忿忿起身,將機票一把塞進口袋,抬腿向門外走去,坐上那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開向鬧市中心。正沉浸在自我情緒中的他未注意到身後一輛尾隨的銀色法拉利。
這一世的蘇奇,當然還未被世人,哦不,諾亞大陸的人所知。
因為是父親外遇的產物,所以因血緣關係而被收留在蘇家的蘇奇地位如同一個傭人,他在玉石上的天賦讓蘇家嫡子,也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蘇耀嫉恨不已,日子更是難過。
其實他是了解母親與父親之間的所謂“愛情”的,隻不過是郎有情妾有意,而妾身份低微,郎家世顯赫;妾妖嬈而又多情,郎軟弱而又退卻,更使這在酒精的催化下產生的朦朧情意腐爛成令人作嘔的肮髒關係。
當母親帶著五歲的他站在蘇家的高牆外,傭人的冷眼和那對衣著光鮮的母子眼中的蔑視仇恨讓他早早的學會了低頭做人。
自蘇奇五歲被母親丟進蘇家的牢籠到十五歲輟學打點生意,他已從一個懵懂的孩童成長為隱忍的少年。漸漸張開的眉眼處處像極了他的母親,那樣一個薄情冷寡的人,縱有千種風情萬般嫵媚流轉於那雙桃花眼,而那刀刃一樣的薄唇又收割了多少因美貌而折歎的人。
因為是外來“雜種”,又生的如此樣貌,蘇家的人更是恥笑他是個和母親一樣的隻會勾引男人上床的蕩蹄子。在剛入行做事時,忠叔是第一個與他交談並指點陪伴的人。
而今因為蘇耀而牽連了忠叔,讓蘇奇還柔軟的內心愧疚難當。蘇奇把車停在一家大商場的麵前,想著在離開前再送忠叔幾瓶他最愛的酒吧。
過了一會,待他快步拎著酒敢往街邊時,疑似看見一輛熟悉的銀色車,但卻又看不見了,蘇奇並未在意,直接打開車門,啟動車子,踩下油門,準備直行時,突然從斜裏竄出一輛卡車,直覺踩刹車,刹車居然失靈了,蘇奇隻能在巨大的碰撞聲中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