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後。
    “呼……”
    疲憊地吐出一口長氣，漣弈看著眼前剩餘的九百多個法陣，微微皺眉。
    “累嗎？”
    “嗯？”額上的汗水被人輕輕抹去，漣弈一愣，轉頭笑道，“不累，隻是解了上百個法陣，竟然沒有發現一個虛陣……有點，奇怪啊……”
    “也許還在後麵吧。”璧鸞收好絲帕，轉手遞了一個水壺過去，“還有九百多個，你先休息一下。”
    “好。”漣弈並不推辭，接過水壺就是一大口，“這些法陣，也不知還要多久才能解完。”
    “嗯……慢慢來吧。”看了看少年那略顯蒼白的麵孔，璧鸞垂下眸，接著說道，“我陪著你。”
    於是，兩人一個破陣一個幫忙，時間雖然漫長，卻終究還是漸漸到了盡頭。漣弈和璧鸞望著地上的最後一個法陣，本應高興，卻皆是眉頭緊鎖。
    “落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遇見過虛陣。”
    漣弈俯身仔細查看法陣，心中疑竇漸生。
    先前師父有交代，這一千來個法陣中有虛有實。現在眼見著隻剩下一個了，虛陣卻還沒有出現過。莫非就隻有這一個是虛陣？
    抬腳想要徑直邁入陣中，卻又猶豫著退了回來。漣弈皺眉盯住法陣，心裏百轉千回。
    不對勁。
    如果這個是虛陣，那也未免太湊巧了。憑什麼前麵那麼多都是實陣，偏偏破到最後就成了虛陣？
    說不定所有的法陣都是實陣，但又與七師父的性格有些不合。像他那樣寡言少語的人，大多都是言出必行的……
    “我去試試，你休息吧。”
    肩上突然被人輕輕一拍，漣弈回過頭，就看見璧鸞正低頭望著他，滿臉擔憂。
    “沒事的，我已經想清楚了。”對著人彎眸一笑，某隻小鳳凰終究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判斷，“落之，你後退一點。”
    璧鸞皺眉，一把將他拉住：“你要做什麼？”
    “別緊張，我試試那個虛陣。”漣弈笑著拍了拍他的手，安撫般說道，“你躲開些，小心誤傷。”
    “你怎麼知道那是虛陣？”璧鸞顯然很不放心，“萬一不是呢？”
    “我有分寸。”眯眼再次打量了法陣片刻，漣弈溫柔卻堅定地拉開璧鸞的手，邁步踏入陣中。
    起初，真的沒有什麼事。
    但就在兩人都正想鬆口氣的時候，漣弈腳下的“虛陣”突然閃過一道銀光，狂暴的火焰頓時將他吞噬。
    “小心！”
    脫口而出的喊聲淹沒在被高溫炙烤到扭曲的空氣中，璧鸞伸手試圖抓住少年的身影，卻終究隻能呆立在原地，恍然無措。
    死了嗎？
    應該……活不了吧……
    這樣強大的殺陣……那個人修為又不高……
    原本以為有自己守在他身邊，起碼也能護他性命無恙，可誰知……
    不知該如何表達內心的壓抑，璧鸞緊緊攥著拳頭，翡翠般的雙眸之中滿是明暗不定的光。
    難道無論是從前還是如今，自己都沒有辦法保護任何人嗎？
    “秦禛！！”
    怒吼聲在眾人耳邊響起，整個鏡麵之室中彌漫著濃濃殺氣。延蒼轉頭盯著七長老秦禛，怒吼後的第一句話冰涼刺骨：“你把鳳兒，怎麼樣了？”
    “那是實陣。”似乎並未受到任何影響，秦禛抬起頭，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但鳳兒沒事。”
    “沒事？”眾人疑惑地向著鏡麵中望去，隻見在那漸漸消失的烈焰之內，豁然立著一塊冰晶。
    這個樣子……是那人在自救！
    站在冰晶麵前的璧鸞頓時精神一振，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從碎裂的冰晶中倒下的少年。
    “你怎麼樣？！”
    “沒事……咳咳……”漣弈微微搖頭，將散落在他那一頭白發上的碎冰搖了下來，“我戒指裏有藥……吃了就好……”
    “快拿出來吧。”看了一眼少年臉上毫無說服力的蒼白，璧鸞歎了口氣，有些可惜自己沒辦法替他使用空間靈器，“下次別做這種危險的事。”
    “我有分寸，而且……”漣弈的話還沒說完，兩人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大長老孟清和的聲音，“而且，這是一堂很好的課。”
    “大師父……”靠在璧鸞身上服下丹藥，漣弈對著孟清和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鳳兒，”孟清和帶著秦禛走近，說道，“你平日裏最喜歡揣測別人的心思，但你得知道人心難測，即使再熟悉的人，也不可憑主觀臆斷。”
    “鳳兒明白。”漣弈乖巧地應下，聲音雖小，一雙藍眸卻依舊亮閃閃的，“可是大師父、七師父，就算這法陣不是七師父布置的，鳳兒也會當作虛陣來處理。”
    “為何？”秦禛聞言，向來沉靜的臉上頓時浮起幾分笑意，“說說你的理由。”
    “那是因為，”某隻小鳳凰彎起眸子一笑，“倘若是虛陣，我一旦著手破解，便絕無生還的可能；但倘若是實陣……我看過了，這陣法的力量，我也是可以勉強抵禦的……”
    “好！”破天荒地扔出一句誇獎，秦禛勾起唇角，伸手摸了摸漣弈的頭，“很不錯！你過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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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漣弈日記（二十三）：
    唉呀媽呀，破陣破到手軟，最後還差點把命丟了。
    不過還好，結局圓滿！而且落之身上好軟好軟……
    咳……我什麼都沒說！
    元曆一千七百三十九年十二月十五日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