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相見不能言【房&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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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少爺,房少爺,您慢點……”
悶聲闖進楚家,房權輿顧不得身後楚家管事的驚呼,徑直向著後院跑去。
他知道每天的這個時候,楚元龍都會在後院的訓練場內練拳。雖然他也知道理應先向楚家長輩打招呼,但此刻他的心裏,卻隻想著一個人。
“小輿?你回來了?!”
腳步才剛踏進長廊,還未到後院,房權輿便撞上了聞訊趕來的楚元龍。他看著眼前那人熟悉的麵容,輕輕咬唇,剛一開口便落下淚來:“元龍哥哥……”
“小與,你怎麼哭了?”青衣少年淚眼朦朧的模樣讓楚元龍頓時慌了陣腳,來不及多想,他循著本能將那人摟入懷中,緊張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元龍哥哥,他們說……嗚嗚……他們說你要娶親了……”
“娶親?”微微一愣,楚元龍轉頭看了看張燈結彩的楚家大院,突然恍然大悟,“小與,不是我要娶親,是我大哥……”
“咦?”嗚咽聲瞬間中斷,房權與眨了眨淚光盈盈的眸子,呆愣道,“你有大哥?”
“……小輿你在我家呆了五年……連我還有個大哥都不知道麼……”已經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楚元龍哭笑不得地抹去少年臉上的淚水,輕聲安慰,“別哭了,我不娶親。”
“嗯……”雖是乖巧點頭,房權輿心中卻依舊有個化不開的結,“可是元龍哥哥……你以後,也是要娶親的吧……”
看著眼前之人悲傷的模樣,楚元龍心下一急,張口說道:“我不會娶親的,就算要娶,也是……”
“也是……什麼……”
心中滿滿的擔憂和失落悄然轉變,房權輿的雙眸在曖昧的日光之中,漸漸染上了幾絲期盼。
“就算娶親……”目光微顫,楚元龍低下頭,終於堅定地吻上額角,“也是……你……”
是的,如果有一日他要娶親,也隻會是麵前這個,讓他心心念念了一百三十七天的人。
終於道破的戀情讓原本就親密無間的兩人愈發貼近,於是在次日南恒楚家的那個夜晚,一處紅燭,兩處帳暖。
指間一旦繞上了感情的紅線,便再難以隔絕。楚房二人隨意找了個借口避開旁人,坐上馬車一同遊曆天下。
神木林樹影斑駁,墨石山千岩萬壑,明海浩瀚無邊,大漠黃沙漫漫。有彼此陪伴的旅途,韶華連連,佳景延綿。
然而世事難料,如果不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這種幸福,恐怕還會一直持續下去吧。
“咳咳……”
“小輿,你怎麼樣?”
“我沒事……咳咳……”雖然努力安慰著楚元龍,房權輿自己心裏卻是清楚得很。
自從兩人確立關係以來,自己的修為與日俱減,身體也一天天的衰弱下去。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但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自己頂多還能活一個月。
他們不是沒有尋過名醫,也不是沒有找過靈藥,但房權輿的健康就像是不可挽回的時間一般越走越遠,無論如何都沒有一絲改善。
為什麼會這樣……
抱著沉沉睡去的戀人,楚元龍低下頭,心中隻剩絕望。他從未在任何比試中輸給敵人,如今對著那人蒼白的麵容,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
“他快死了。”
耳畔突然傳來陌生的聲音,楚元龍頓時全身警惕,轉頭怒斥道:“什麼人!”
“別緊張,我不是來害你的……”麵前不知何時出現的白發男子讓楚元龍瞪大了眼睛,他死死盯住那人飄在半空的身體,緊張地護住房權輿,“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如你所見,”男子無奈苦笑,下身寬大的衣袍之內,竟是空無一物,“我連人都不是……”
“你來這裏……做什麼?”身邊的氛圍愈發詭異,楚元龍緊緊皺眉,沉聲質問,“你知道他怎麼了?”
“我不僅知道他怎麼了,我還知道你救不了他。”低頭看向那人懷中氣息奄奄的房權輿,男子沉默片刻,鎏金麵具下的雙眸看不出任何情緒,“除非……”
“除非什麼?”從男子的話中抓住了一絲希望,若不是估計懷中的戀人,楚元龍險些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可以救他?!”
“我的確可以救他,但……你卻要舍得放手……”
靖元房家是受神木林庇護的家族,房家每一代禦靈師所追求的最高境界,便是與自然相生相息。自然賜予了他們與萬物相融的天賦,同時也給了他們一個絕對的限製。
不可違背天道。
身為被選中的一代,房權輿愛上了同為男子的楚元龍。他們的結合為天道所不容,房權輿為此失去的,不僅是修為,還有生命。
“瀲初,開始吧。”
“你已經決定了麼?”
清冷的月圓之夜,名為瀲初的白發男子看著楚元龍,輕聲開口:“我雖能讓時間再次回到你們相遇之前,但若是輪回,這世上便隻會有你一人記得那段過往。”
“如此也好……”俯身輕吻戀人的雙唇,楚元龍垂下雙眸,苦笑,“這一次,我會在遇見他之前離家修行,隻望此生與他……再不相見……”
時空的輪回緩緩開啟,一切都在轉瞬之間回歸原點。瀲初和楚元龍站在嶄新的幾年前,一時默然無言。
就這樣,回來了嗎……
心中悵然若失,滿滿的迷茫終是在瀲初的一句詢問中化為深深傷痛。
“如果一段記憶隻被一個人擁有,無人知曉,也無人證明。那麼你說,這是否就算是從未存在過呢……”
元曆一千三百零八年,九重塔內。
剛結束了長達幾年的閉關,已是九重塔五長老的楚元龍走出居所,在塔中長廊裏閑逛。
之前好像聽二長老說過,塔裏新來了一位九長老,也不知是什麼模樣……
“你好,你也是塔裏的長老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熟悉得讓人害怕,楚元龍緩緩轉過身去,目光便再也無法移動一寸:“小輿……”
“嗯?”少年依舊是青衣墨發,眼神純淨澄澈得一如當年。他看著楚元龍那複雜的眼神,微微疑惑:“你怎麼知道我的乳名?你認識我嗎?”
“我……”無限情思被強行壓在心底,楚元龍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掙紮著揚起了一絲微笑。
“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