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卷】 第七章 意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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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無妨。”延蒼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示意正想開口說話的侍從退下,轉過身與司空獨弦對視一眼,兩人皆是無奈歎息。
沒想到鳳兒還真的偷偷到這兒來了,先前就應該留一個人看著他。這小娃兒成天古靈精怪的,看到這裏的場景,也不知道會腦部出什麼奇怪的東西……
且不說塔主和四長老如何鬱悶,這廂漣弈悄悄的回了棲梧苑,關上門,坐在床邊就是一聲長歎。
他怎麼忘了,今天可是他那親生母親的頭七之祭。
盡管漣弈的確喜歡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但他卻不是一個傻子。在他進入九重塔的幾天中,幾乎從未有人提起過三長老,也從未看見任何人流露出懷戀或悲傷的表情。他先前還兀自疑惑,懷疑自家母親根本不受重視。但當那塊刻著賀蘭雲裳名諱的靈牌引入眼簾的時候,漣弈才明白這些看似瀟灑的人們,是何等煞費苦心。
大概隻是想讓自己這個三歲的小孩子過得開心一些吧……每一天,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輕鬆愉快的笑意,於是自己也就沒心沒肺的過的如此輕鬆,卻不知道在避開他的深夜裏,那些溫柔的人們是怎樣安靜而莊重地懷念著故人。
算起來,他也許隻是一個霸占了別人身體的外來者,卻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裏收獲了意料之外的溫暖。無論那些人是不是都完完全全的關心自己,就單憑這份細心和溫柔,他對這座雪原高塔也不會再是毫無感情了……
九年後,元曆一千七百三十八年五月二十七日,九重塔第四層。
“小主子今天又在看書了。”
“是啊,真用功……”
午後溫暖的陽光透過藏書閣的窗欞,懶洋洋地灑在少年安靜的側臉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茶香,偶爾傳來幾聲侍女的私語,更顯出此間清淨。
今年,漣弈十二歲。
自從他進了九重塔,幾位長老就都不再閉關,一個個輪流著給他上課。每個月的三十天中,蠱術、煉兵、煉器、禦靈和符陣各三天,煉丹製毒和武學技能各五天,還有兩天時間休息。至於靈樂……嗬嗬,按照某人的天賦,每個月花兩天時間學點音律陶冶情操也是可以的……
所謂“術業有專攻”,盡管漣弈學了這麼多東西,真正認真學的也隻有煉丹製毒和武學。蠱術、煉兵、煉器、禦靈和符陣統統隻了解了基礎知識。九年以來,他的知識儲備已經讓人不可小覷,體內的真氣卻依舊停留在入境九重。無論漣弈怎樣努力修煉,也無法突破玄武境,最多隻能讓真氣更加精純。特別讓他鬱悶的是,當他將這件事告知各位師父的時候,竟然隻得到了幾個“果然如此”的笑容。
那群老不死的,到底瞞了自己多少事啊……
帶著幾分倦意放下書本,漣弈端起茶盞輕抿。
今天是他休息的日子,和往常一樣,被他用來泡在藏書閣了。九重塔的第四層裝滿了各種靈器神兵、圖章典籍。還有一間屋子專門存放金銀珠寶。除了打掃倉庫的侍從侍女,基本不會有人經過。休息的日子在這裏隨意看幾本書,倒也愜意得很。
“話說,昨天有人在塔外不遠處發現了外人的腳印,看起來好像是個女人。”
“一個人進了寒冰原嗎?估計是個修道高手吧?”
“誰知道呢,不過既然能單獨走到這裏,就應該不會太弱……咦,小主子有什麼事嗎?”
幾個清掃灰塵的侍女正小聲交談著,偶然抬頭,隻見方才還在案邊靜坐的漣弈不知什麼時候起了身,正滿臉好奇地站在她們麵前:“你們說的腳印在哪裏?”
“就在塔外五裏左右的地方……”
“我知道了,我去外麵看看!”漣弈展顏一笑,懷著看熱鬧的愉悅心情向門外跑去。幾名侍女連忙跟上,生怕自家小主子有什麼損傷——能深入寒冰原的人起碼也是玄武境,小主子才入境九重,可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去!
幾人轉過拐角,剛想走進傳送法陣,正巧撞上了前來存放丹藥的四長老司空獨弦。那個常年一襲白衣的男子拉住漣弈的手腕,饒有興趣地問道:“小家夥,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看看外來者!”某個急於出門的小娃兒幹脆反手拉住司空獨弦,匆匆忙忙地跑進法陣,“四師父也一起來吧!”
“外來者?”司空獨弦微微挑眉,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雙腳便踩在了鬆軟厚實的雪地上。
這小家夥,是有多想見見外界的人啊……
臉上揚起幾絲柔和的笑意,靈力向著四周擴散,最終停留在東南方四、五裏的地方。司空獨弦牽起漣弈的手,步伐優雅地像是在散步:“小家夥,在這邊。”
盡管動作優雅,某人的實際速度卻著實不能小覷。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眼前便出現了一個陌生女孩的身影。
“四師父,她好像快凍死了!”漣弈跑到那女孩身邊,隻見她暈躺在雪地裏,一張嬌俏的臉頰毫無血色,手裏還緊緊攥著一張羊皮紙。
“哦?是嗎?”司空獨弦俯下身子,彎眸燦然一笑,“那正好,你認真看看一個人凍死的症狀。”
“……什麼跟什麼啊!”某隻小鳳凰滿頭黑線,“她看起來最多也就十七八歲,死了也太可憐了!”
“你說得對,”四長老大人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所以就把你前兩天煉藥失敗的避寒丹給她吃了吧。”
“……”懷著對某隻鐵公雞深深的怨念,漣弈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顆完好的避寒丹,低頭給那女孩喂下,“四師父,快把人家抱回去!”
“嘖,憑什麼要我抱……”司空獨弦隨手拎起地上的人遞給侍女,轉身向著九重塔內走去。鳳兒煉製的丹藥一直沒找人試過藥效,也不知道品質如何,這次正好可以試試。
至於會不會毒死人?
嗬嗬,關他甚事。
賀蘭倩覺得,自己一定是快要死了,不然又怎麼會感到早已凍僵的身體裏出現了一股暖流?這大概就是爺爺曾經說過的回光返照吧……
唉……自己一個人果然是找不到九重塔的,死了倒也無所謂,隻是沒有人幫爺爺恢複健康了……
賀蘭倩歎了口氣,正想著地府會是什麼樣子,耳畔卻突然傳來了一個溫和動聽的聲音:“你醒了麼?”
咦?地府裏的鬼差是個小孩子?
垂柳輕揚,日光和煦,湖邊的宛柳亭內,紫衣金冠的少年看向某個突然睜開雙眼的女孩兒,微笑開口:“你好,歡迎來到九重塔。”
“這……這裏……”賀蘭倩看著眼前仙境一般的景色,不知突然從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從長椅上跳了起來,“這裏就是傳說中的九重塔?!”
傳說中的……九重塔……
漣弈的額上滑下兩條黑線——自己突然就變成傳說中的存在了麼?!
“這裏的確是九重塔沒錯……我是漣弈,你是……”
從漣弈六歲起,他就以討厭賀蘭家為由,將“賀蘭祈鳳”這個名字改成了“漣弈”,隻留下“祈鳳”二字作為乳名。他是真的舍不得自己用了十八年的名字,更何況,也著實不怎麼喜歡“賀蘭”這個姓……
“我是安晴鎮賀蘭分家的賀蘭倩,”少女的臉上滿是急切,話才說了一半,竟然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求求兩位,救救我爺爺!”
賀蘭家?!這次不僅是漣弈,連司空獨弦也鬱悶了。殺了九重塔三長老、讓九重塔少主變成孤兒的仇人的族人,到九重塔來求九重塔的人去救她爺爺?
這算什麼事啊?!
某個小娃兒抹去額上的冷汗,伸手將賀蘭倩扶了起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殺了他母親的是青泉鎮的賀蘭分家,與這女孩一點關係也沒有,自己又何必針對她?
“你別急,慢慢說,到底發生什麼了?”
“兩個月前,我爺爺和幾位叔伯一起去了一趟本家,回來後就都莫名奇妙的生了重病。大夫們都說治不好,除非能找到頂級的煉丹師,煉出這份古藥方上的丹藥。而那種級別的丹藥師,恐怕隻有傳說中的九重塔內才有……”賀蘭倩小心翼翼地展開手中的羊皮紙,司空獨弦隨意瞥過一眼,笑道:“喲,九級的回天丹和七級的凝霜玉露,這可都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啊……”
目光撞上男子精致的眉眼,賀蘭倩頓時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倩兒從小沒了父母,一直是爺爺在照顧……隻要……隻要能救回爺爺,倩兒什麼都願意做……”
“哦?”某隻妖孽彎了彎眸,故意將尾音拖得長長的,“真的什麼都願意做嗎……”
“咳咳!”一旁的漣弈連忙咳嗽幾聲,想著某人甩過一個鄙夷的眼神,“四師父,鳳兒記得你前幾天還扔了瓶凝霜玉露給九師父澆花來著……”
“花兒嬌貴得很,當然要好好保護。”四長老大人淡定地掉節操,“況且就算我給了她丹藥,她一個人也是走不出寒冰原的。”
“那我帶人送她出去!”
“別指望趁機出門鬼混。”
“……”
一舉完勝的司空獨弦悠然起身,不再理會宛柳亭裏那雙幽怨的眸子:“這件事情我會去和塔主他們好好商議一番。不用擔心,那丫頭家裏的人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更何況,有些事情也該開始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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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弈日記(其四):
有些人穿白衣像仙人,比如二師父;有些人穿白衣就像精神病人,偏偏還舍不得換,比如我們塔裏的某某某某……【作者:你們塔裏就隻有司空獨弦的名字是四個字吧?!】
元曆一千七百三十八年五月二十七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