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臻就這樣癱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摩根和利亞回來了。
    安逍遙走過去問摩根和利亞，“紅獅那些人怎麼樣了？”
    摩根說，“老大下令全殺了，一個不留。”
    安逍遙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就在這時，急救室的門開了，陸臻條件反射直接彈起來，他全身一直都緊繃著，一根弦緊緊拉扯著他的神經，本以為門開了會看見小雪，誰知隻是見到一名護士拚命地往不遠處跑，回來時見她拿了兩袋血。
    不用想都知道是諾蘭失血過多，需要急輸血，陸臻的眼神一寸寸黯淡下去，心中的疼痛始終無法消除，壓得他都快透不過氣來，眼眶紅紅的。
    安逍遙走近他，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這種時候，什麼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逍遙，你說，如果諾蘭……”陸臻癱坐在地上紅著眼眶問他。
    “沒有這種如果。”安逍遙打斷他，他不能想象，如果諾蘭死了，陸臻後半生該怎麼辦。
    “可是我害怕。真的，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麼害怕過，萬一他離開我了，我怎麼辦？”此刻的陸臻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子，並無平時那股沉著冷靜和睿智風華。
    安逍遙看著他紅彤彤的眼睛，實在於心不忍，“陸臻，我知道你痛苦，但是你還有我們不是嗎？”
    “可你們始終不是他。”陸臻雙手伸進頭發裏，頭垂下去，眼睛看著地麵。
    安逍遙沒想到陸臻會說出這種話，原來在他心裏，諾蘭就那麼不可替代，連他們這麼多人都比不上他一個？他剛想生氣，急救室的門又開了，一名醫生出來，遞給陸臻一張病危通知書，陸臻顫抖著手接過那張沉甸甸的病危通知書，把它捏在手裏，力度打得差點揉成碎片，他眼眶泛紅，喉嚨如卡了一根刺，疼得他發不出聲音。
    病危通知書……
    陸臻知道，諾蘭很堅強，在飛機上他都一直極力忍耐，憑著他超乎群人的意誌力，可是再強悍，終究是凡人，如果不是心髒中槍，他一定能撐得住，可是心髒的那一槍……
    諾蘭，你真的忍心丟下我嗎？你不是說會給我想要的生活嗎？你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安逍遙見陸臻的情緒達到臨界點，差點崩潰，安逍遙慌了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醫生就進去了。
    陸臻沿著牆滑落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眼淚不停地往外湧。
    安逍遙蹲在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
    ……
    手術一直持續了十幾個小時，期間陸臻收到兩次病危通知書，把他心中最後的安全防線都打破了。心情一起一落間，令他幾度差點崩潰。
    小雪出來時，已經中午了。她看起來很疲憊，站著動了十幾個小時的手術，遠遠超出她的身體負荷，她的體力不比他們，一夜未眠，人也憔悴。
    她抱了抱陸臻，輕柔地說，“陸臻，諾蘭還沒有度過危險期，所以我不確定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陸臻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小雪的說法雖有疑惑，卻沒深究，“嗯，我相信你，也相信諾蘭，他一定可以的。你累了，先回去休息，我去陪他。”
    小雪點點頭，沒說什麼就上樓了。
    安逍遙後半夜就被陸臻趕回去休息了，他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處理，要花費大量精力，陸臻不需要他陪著等待。
    諾蘭被送進了加護病房，陸臻推門進去，看見他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陸臻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伸手摸了摸諾蘭的臉蛋，他差一點就失去他了。真好，現在還能觸摸到他，小雪終究是把他救回來了，雖然小雪說的話他不明白什麼意思，但他覺得諾蘭一定會很快醒過來。
    這種事情隻要經曆過一次就永生難忘，陸臻這次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什麼叫有心無力，什麼叫痛不欲生。
    陸臻握著諾蘭的左手，指腹反複地摩擦他的戒指痕，這裏沒有了戒指，但人還在，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