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起，蔣陵還在睡夢中的時候他的電話忽然響起。
    “喂，你好，我是蔣陵，哪位？”為了能有一個良好的睡眠，蔣陵睡覺的時候都是關閉私人電話的，隻有工作電話還開著。電話一響，他的大腦立刻就清醒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五秒才開始說話。“你好，我是莫非雲的私人律師張利。”張利的聲望帶著一絲沙啞，而且聽上去悶悶的，像是感冒，又像是……哭過了。
    蔣陵心中一緊，這兩個月來莫非雲這個名字一直在他心頭盤繞，揮之不去，所以一聽張利的介紹，他立刻就明白了，那位莫先生，已經去世了嗎？“是莫先生出事了嗎？”
    蔣陵話音剛落，就聽見電話那邊一陣抽氣聲，顯然是在哭泣。
    “他昨天……昨天晚上去世了，我已經將他送到了殯儀館，麻煩請你過來處理一下後事吧。”昨天晚上莫非雲走後，張利就一直在車上守著他。一直到他的身體慢慢變冷，他才徹底相信這個孩子是真的走了。
    讓人將車開到殯儀館，殯儀館的人給他換好衣服，將他放在水晶棺裏，他就這麼在他身邊坐了一夜，哭了一夜。
    蔣陵沉默了，經過他們公司送走的人不記其數，可是給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莫非雲。“我這就過去，您稍等。”
    掛掉電話，起床穿衣，連早飯都沒有吃，就讓人去辦理死亡殯葬證明，並讓人將公司最好的檀木骨灰盒送到殯儀館。
    蔣陵幹這一行很多年了，和各部門的關係都熟的很，各種手續隻要他一聲招呼，在他來到殯葬館後差不多就辦完了。
    第二次見到莫非雲，他已經瘦的不成樣子，但是他嘴角的那抹笑意卻讓他的心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病逝的人他見的不少，有的滿臉恐懼，有的麵無表情，有的一臉的解脫。可是像莫非雲這樣，嘴角掛著溫柔笑意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恍惚間，時間又回到了兩個月前的那天上午，莫非雲也是這般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靠在沙發上，手肘支在沙發扶手上掌心撐臉，“既然最後的結局都是死，為什麼要選擇在醫院裏浪費時間呢。至於骨灰，我可不想以後就呆在那個狹小而黑暗的盒子裏供人祭拜。無拘無束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一時間，蔣陵覺得眼睛酸酸的。
    手續很快辦好，蔣陵走到張利身邊，輕聲問，“張先生，現在進行火化嗎？”
    張利已經流不出淚來了，看了眼好像隻是睡著了的莫非雲，狠狠心點了點頭。這一夜，他多希望莫非雲能再睜開眼睛，然後笑著對他說，“叔兒，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嚇到了吧？”
    蔣陵幫著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將莫非雲的遺體從水晶棺裏抬出來，放在推床上送往火化車間。
    走前，他回頭看了眼張利，那個好像一夜之間老了二十歲的老人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會跟著。他怎麼忍心看著那孩子在他眼前化成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