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第三十章 莫家祖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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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下車起蕭憶就時刻的注視著莫非雲的臉,生怕錯露了他的第一個微小的表情。見莫非雲掃視著滿院的菊花露出黯然的表情,蕭憶恨不得拿刀戳自己幾下。他住進來以後覺得月季花太普通,所以讓人換成了菊花,可是現在,卻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莫非雲並沒有在花上傷神太久,他也沒期望過蕭憶接手這宅子後還會讓它保持原來的樣子。過了花園往前走,是一條通往別墅的林蔭小路,小路兩邊種著兩排垂楊柳,現在正是夏天,柳樹長的正好,風一吹柳枝飄揚,幾隻小鳥在樹上嘰嘰喳喳的跳來跳去,微風帶過陣陣花香,竟是猶如仙境一般。
他還記得,這些樹是在他被領養的那一年,和爸爸媽媽一起種下去的。當時的爸爸在地上挖著一個個的坑,對他說,“兒子啊,你要記住,做人就和做樹其實是一樣的,要找準自己的位置,然後紮根。你現在是我們的兒子,所以這個家就是你的位置,無論你走到哪兒,你的根肯定都會在這個家裏。”
那時候的莫爸爸大概也知道莫非雲還太小,根本就不能明白這些人生道理,所以也就沒有期望他回答什麼,而是單純的想讓他記住。莫爸爸將小樹苗放進坑裏埋上,將土一鍁一鍁的埋上,將樹種好。“兒子啊,樹一定種下,則不易再移,移了,輕則傷及元氣,重則死亡。人也是這樣,隻不過樹護的是根,而人護的是心。所以兒子,你一定要記住,不要輕易的將自己的心交出去。”
當時的莫非雲還小,根本就不能理解莫爸爸說的話,隻能窩在莫媽媽懷裏,兩眼蚊香圈的聽著他的話。後來莫爸爸工作越來越忙,陪同妻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自己給莫非雲上人生哲理課的時間就更少了。以至於莫非雲慢慢的將當時莫爸爸的話給遺忘在記憶之海的一角裏……現在看見這些樹,兒時的記憶忽然一一浮現出來,清晰的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般。
現在想想,莫非雲忽然有些歉疚,對父母的歉疚。他沒能保住他們留給他的所有的東西,最終卻是連命也要丟了。而他更是沒有聽爸爸的話,輕易的,離開了他的“坑”,輕易的交出了自己的“根”……
蕭憶沒有露過莫非雲眼低那絲懷念和神傷。他記得,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莫非雲還很高興的將這些柳樹指給他看,說這些都是他父母帶著他一棵棵親手種下的……
小路不長,也就隻有三十幾米,走出小路,是一座白色的別墅。整個別墅從外麵看上去古樸大氣,給人一種沉靜的氣息。
以前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因為兩年多快三年沒有回來過的原因,讓莫非雲在熟悉中,又有種陌生和不真實的感覺。從他搬出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早晚,早晚有一天,他會再回到這裏,以主人的身份。這個信念壓在他心頭兩年多從未拋棄過。可是當他知道自己得了胃癌以後他就知道,永遠都不可能了。這也是為什麼他那天出院後會跑來看這座宅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