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往麗晶酒店的路上，給嚴岩簡單介紹了小五小六兩對之後，我暗自糾結要不要叮囑他幾句，畢竟馬上麵對考驗了劃劃重點也是極好的。
    小五遇見了酒簡直就像製氧氣時候加了高錳酸鉀，百無禁忌完全魔化掉了；小六平時各種沒節操，見了生人倒是靦腆少語，完全可以被忽略。因此首先要防的還是小五。
    我們大學就已經百煉成鋼，嚴岩免不了會被嚇到。他的朋友都是高富帥白富美，吃飯喝酒也是秀秀氣氣頗為蛋疼。小五這種一杯上頭就甩胳膊擼袖子作自由女神領導人民狀，我私以為阿程的口味其實不是一般的重。
    腦補了以上這些，我轉過臉決定還是跟他談談攻略。車從一盞又一盞路燈下滑過，光線明明滅滅地在他臉上浮動，我盯著他突然就沒詞了。
    “怎麼了？”
    “那個、小五他們酒桌上有點、呃…豪放，你…”
    “嗯。”你個死麵癱，相比之下我大學時候那簡直叫滿麵春風了。
    到包廂時候他們四人已經落了座，小五小六兩個吃貨正在流著哈喇子研究菜單。
    桌子不大，六個人剛剛好。一番寒暄介紹之後，我倆也坐下來。我挨著小五和小六，另一邊是嚴岩，阿程和小劉被踢到另一邊暗自流淚。
    “擦啊，挺帥啊，彎彎你豔福不淺啊。”小五迫不及待地以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悄”聲對我說。
    我翻翻白眼，說的是人話嗎？但仍自豪作答：“那是。”
    小六開始咬小五耳朵竊竊私語，不時發出詭異而猥瑣的笑聲。
    男生那邊還好阿程會圓場，談點工作啊運動之類的話題。
    麗晶以粵菜出名，價格自然不低。跟嚴岩商量過，這頓飯當然是我們請。點了菜和酒，要了小食，這頓飯才正式開始了。
    許是早就跟我這兒摸了底，抑或是對著這個大麵癱就慫了，五六兩人並沒有怎麼調戲嚴岩。
    幾個五年不見的老朋友八卦這個調侃那個，氣氛很是融洽。嚴岩隻不時沉默地動動筷子，偶爾被阿程點到就說兩句碰個杯。
    一派久違的放鬆與愉悅，我擔心的場麵並沒有出現。
    “嚴岩啊，彎彎這些年挺不容易的，幹什麼都是一個人，我看著都著急！她家裏又是那樣，現在你是她男朋友了，一定要認真對她！讓她快快樂樂的！她是個好女孩…”小五已經徹底醉了，反反複複念叨這些。小六也喝得不清，隻在一旁附和點頭。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我在國外這些年一直很孤獨，大部分人都現實。與其說是交朋友不如說是在經營人脈，欠了的都是要還的。
    讓我意外的是，嚴岩居然應了聲：我會好好對她的。
    鑒於小五馬上要撲桌的節奏，大家決定今晚早點散了明天再說。嚴岩起身出去結帳，我和阿程照顧小五，小六也喝高了扒在小劉懷裏很是老實。
    小五撲騰著十分歡實，簡直要從椅子上出溜下去。就在我拉她的時候，她突然說了句：“彎彎，你、嗝、你男朋友看、…看著不冷不熱的，你們在一起、嗝、幸福嗎？我、嗝呃、擔心…”我怔住，她後麵說什麼我再沒聽清。
    好在小五他們的酒店離麗晶不遠。
    送他們回去後，我和嚴岩開車回家。雖然一路無話，我卻因為那句“我會好好對她“暗自開心不已。
    可能是喝了酒，他今晚很是熱情，癡纏了很久才抱著我去洗澡。
    迷迷糊糊重新躺下時，他在耳邊問我：“你家…怎麼了？”
    我一下沒了睡意，於是轉過身靠進他懷中，笑著抬頭吻了一下他的下巴，“沒什麼，挺好的啊。早點睡吧，晚安。”然後又轉過去背對著他闔上眼。
    “晚安，”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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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不著，我能察覺他也醒著，卻隻能靜靜聽著彼此的呼吸。
    奇怪很多話我能跟小五、小六、甚至剛認識半年多的桃子抱怨，麵對他或是家人的時候卻要表現得愈發堅強且若無其事。
    直至後來我們才得了教訓。一段感情裏兩個人都主動，幸福就會加倍；一個人主動，勉勉強強維持；兩個人都被動，甚至沒法粘合這段感情。我是沒安全感，他是不清楚自己要什麼。
    果然所有自然的東西都是時間的函數，萌芽成長最後消亡。平淡幸福是，貌合神離亦是。一如李後主歎道：“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