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青雲平白得了一道護身符，心中高興，臉上的笑頓時燦爛了幾分。連那個一直木著臉的黑膚少年都忍不住朝他偷偷看了幾眼。
    “聶家小娃，朕看你師傅對你諸般維護，簡直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這幾十年來，朕從未見他如此對待哪一個人。你實在是命好啊！”皇帝兀自默默感歎，語氣裏竟有些酸溜溜的味道。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不知你對自己的師傅又是何等看法呢？”
    “草民隻能用一句詩來形容師傅：不畏浮雲遮望眼，隻緣身在最高層。師傅一生大智若愚，實在不是我可以望其頸背。”
    “哈哈，說得好，說得好。”皇帝不知被觸動了什麼心弦，語調都有些顫抖地問道，“清音，你當真是因為站在最高層任何事都看破了麼？”
    “陛下！”清音望著他，臉上終於有一絲動容。這兩人當著諸人的麵上演卿卿我我，偏偏任何人都不敢吱聲，紛紛低下頭找螞蟻。
    聶青雲也不敢往那邊瞧，低頭的瞬間眼角猛然瞥到那位黑膚青年的長相，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轟”一聲乍然在頭頂炸響，頃刻間竟然不知作何反應。
    “真的是他嗎？真的是葉然？”夢中那張熟悉的麵孔一直在眼前徘徊，聶青雲生怕自己看錯，拚命揉了揉眼睛，定神再看：同樣兩道鋒利的劍眉，同樣黑色深邃得如同子夜的眼睛，同樣高挺而無肉的鼻梁，連嘴角那一絲冷笑都一模一樣。真的是他？
    聶青雲心中猶如打翻了十五個吊桶，惶惑不安地盯著那位少年。連蕭乘風都察覺了異常，對著他無聲問道：“青雲，你怎麼了？”
    站在後麵的黑膚少年顯然也察覺了他異樣的目光，對著他冷冷一瞥，隨即轉過頭去。他所表現出來的冷淡與厭惡比起當初蕭乘風更是有過之則而無不及。
    “不是他，肯定不是他。”聶青雲知道由於皇帝近些年來寵幸孌寵，迷信丹藥，以致身體益發衰弱。因此，皇家之人俱都痛恨孌寵。但是像他這般赤果果的蔑視實在是傷人之極。更何況此人還像極了前世的葉然？
    “聶家小娃，你怎麼了？”皇帝看著他有些疑惑。
    聶青雲連忙收斂情緒，回答道：“草民今日見了皇上龍威，又得了皇上的賞賜，心中激動萬分，以至於狂喜失態，還請陛下恕罪。”
    “是嗎？”皇帝顯然不相信他的鬼話，不過他今日心情好，也不計較，“既然你說得了朕的賞賜心中激動，那麼朕問你，你對朕又是何等看法？”
    “皇上？”聶青雲一凜，肅容答道：“皇上幾乎是赤手空拳、單槍匹馬，憑借著自己的勇氣和決心創立了龐大的大景帝國。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然而，真正笑到最後的還是皇上。正所謂：少貧賤兮壯誌揚！千軍如裂弩弦張！我雄武兮大景強！我雄武兮天下壯！（1)”
    “你！”皇帝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與喜悅，“想不到你一個黃絛小兒竟能說出如此一番話來。哈哈哈，果然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朕平日裏自詡最討厭讒臣的蠱惑媚主，誰知今日聽了你的話竟然分外悅耳！”
    “皇爺爺，都說童言無忌。小孩子最能說出心裏話，皇爺爺本就是功高彪炳，世所敬仰的。”蕭乘風趁機湊了上去，皇帝聽了更是龍心大悅，笑道：“就你小子嘴巴甜。你這次私自前來大相國寺，朕還未處罰你呢！”
    “皇爺爺，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孫兒。可憐孫兒一番孝心。。。。。。”
    他們兩人在甜甜蜜蜜地上演祖孫慈愛，身後的黑膚少年卻一言不發，隻是沉默以對。
    聶青雲摸不清少年到底是誰。在他的身上隱約有著一股血腥之氣，更有一股霸者之氣。盡管一再收斂，可依然如同一杆飲滿鮮血的長槍，遺世而獨立，傲然冷漠地俯仰蒼生。
    “他到底是誰？”聶青雲的視線忍不住在他身上徘徊。少年感應到注視，兩道利劍似的目光立刻尾隨而來，嚇得聶青雲微微一顫。
    “颯兒，快來見見這位小神童。說起來他比你小了四歲，比乘風也小了兩歲。難得的是思維敏捷，談吐有禮。不愧是清音的愛徒啊！”
    皇帝這話說得清音心裏輕飄飄的。聞言，對著聶青雲一笑：“無塵，這位是大景國九皇子殿下。九皇子自小在軍營裏長大，故而你從未見過。”
    聶青雲估摸著自己師傅似乎更為偏愛這位九皇子，想來跟他從不參與黨爭有關。思及此處，衝著九皇子躬身行禮，“見過九皇子殿下。”
    蕭颯嘴角一扯，勉強露出個笑容，“免禮”，再也沒了下文。
    蕭乘風依舊笑得溫和雅致，“九皇叔，你剛剛從邊疆回來，京中許多人事都不清楚。青雲也是久居大相國寺，你們二人正好親近親近。”
    “不必。”蕭颯一貫的惜言如金。
    1）這首詩句出自當年明月對朱元璋的評價。
    給位親，《那一世愛你如眸》換封麵了，大家看著是否更順眼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