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嘛繼續說嘛~”
    “……你別亂動，小心掉下去，我會說的。”將亂動的卞京京扶好，方淩繼續開始說那些仿佛不久之前才剛剛發生過的事情。
    其實事後方淩是想通了的，以當時的自己想要騙到杜笙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一般，所以從一開始杜笙的目標就是見自己的父母。
    那日自己將杜笙帶回了書院，見到杜笙的時候，方淩的父母的臉色都很怪，仿佛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而事實證明，杜笙的存在對於這對夫婦而言，確實是可怕的。
    在方淩帶杜笙回家之前，其實書院的狀況是有些不好的。書院賴以為生的林木生意不斷地受到不知道哪裏的人攻擊，木材販賣不出去，珍貴的藥材跟食材隻能爛在倉庫內。
    杜笙是在最壞的時機來到了天朝書院，雖說是被方淩帶來的，卻也是用的天朝書院的學員身份來此處參觀學習的，就如同現在的卞京京他們一行人一樣。
    杜笙很聰明，很有能力，比起成日隻知道遊手好閑地在樹林子裏麵亂晃的方淩來說，能力高的不止一點半點。
    來到天朝書院之後，憑借一己之力解決了書院的各種問題，一時間杜笙在這裏的地位甚至高過了當時的院長，也就是方淩他的父親。
    再之後，白玉書院來了一個人，是方淩一切噩夢的開始。
    那個人叫陳秀，一個喜歡穿紅色衣裝的男子，在江湖中有著一個特別的地位。不知何時在江湖上興起的半武半商組織，為人提供殺手打手的專門組織，陳秀就是將江湖中一些無家可歸的暴力瘋子集中在麾下的男人。
    彼時正是白玉書院在杜笙的手裏起死回生，卻走到路的盡頭，眼看就要窮困潦倒的時候。而此次陳秀的到來，卻給他們帶來了一筆生意，一筆可以說能讓白玉書院轉危為安的生意。
    前麵說了，陳秀是做打手甚至是殺手生意的，因此需要大量的人才，而白玉書院這裏的學生畢業之後大多數都是需要在江湖中打拚許久，或者加入別的江湖組織才能漸漸出頭。
    因此若是他們願意為陳秀提供學生的話，陳秀將當場為他們提供大筆周轉資金，甚至也可以幫白玉書院招攬更多的學生，按照陳秀的話來說，這就是一件雙贏的事情。
    然而陳秀在江湖上的名聲並不太好，說白了他做的都是一些人命買賣，能好就怪了。所以方淩的父親很是迷茫，不想家族的基業敗在自己的手上，逐漸地就有些偏向方淩的提議了。
    更何況方淩甚至提出了，並不強求他們把所有的學生送到方淩的手裏，隻要每年提供一些人就好了。
    方淩的父親此時隻能提出讓他再考慮考慮的事情來。
    然而對於當時的方淩來說，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完全不能夠理解父親為何不將這種視人命為草芥的家夥趕出去。
    可是父親給他的回答卻是，這些學生從書院出去之後，總是要沾血的，江湖並不是他想的那般天真的存在。
    更讓人著急的是，杜笙之前做的堵漏般的事情漸漸露出了支持不住的姿態，才剛剛好一些的書院近況一時間甚至變得比之前還要糟糕了。
    這下，能走的路也隻剩下一條了。
    仿佛是人為安排好的一般，方淩的父親答應了陳秀的要求。
    方淩對此十分不滿，並且帶動了書院當時存在的一批學生進行反抗，試圖讓這一約定成為泡影。
    為此，方淩特意找上了杜笙，希望杜笙能幫助自己一把，可是杜笙幹脆的拒絕了，還勸他要想開一點，幾日之後，甚至願意幫助自己的那些學生也都一個個的叛變了，唯獨對這件事還抱有對抗意識的人似乎也隻剩下自己了。
    聽到這裏，卞京京忽然忍不住動手拍了方淩的腦袋，就好像哄小孩子那樣，以大人地口吻說：
    “真是笨蛋啊，你們被人設計了啊，就算不能挽回什麼也不是你的錯啊。”
    方淩對於頭頂傳來的手心溫度有些楞，遲鈍地將他的手從腦袋上拿下來，再放到手掌中繼續說道：
    “那個時候的我，是真的很蠢也說不定。”
    方淩試著以一己之力挽回白玉書院的頹勢，但是很快他發現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更大的悲傷卻還在後麵，那是當時的方淩根本無法預料到的事情。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書院裏當家作主的人不再是自己的父親，而變成了杜笙，陳秀不再隻是一個合作者，漸漸成了這書院最有話語權的人。
    方淩對此居然一無所知，直到某天晚上，父親死在他的眼前。
    父親並不是誰殺的，而是當著他的麵自殺的，方淩闖入父親房間的時候，母親已經依偎在父親的肩膀上，沒了聲息，父親腹部也是一臉死灰的樣子，腹部的尖刀隻剩下了刀柄。
    房間裏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杜笙，一個是方淩，杜笙靠在牆邊，喘著粗氣，而陳秀雖然站著，但是嘴角還有沒有擦掉的血，麵色也是蒼白的。
    “淩兒，不要怨恨他們……一切都是我們的錯……離開……離開這裏吧……把一切都交給笙兒……”
    留下這麼一句話之後，父親也咽氣了。
    至於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方淩依舊是一頭霧水。
    杜笙卻在這個是時候站了出來，說：“我隻是來報仇的，你的父親是我逼死的，我是來複仇的，因為他們本來也是我的父母，親生父母，卻因為算命的說，書院會在我的手上被毀掉，而將我送走，所以我恨他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們……”
    方淩那會兒也是被衝昏了頭腦的，劈手就要超杜笙打去。
    杜笙是完完全全毫無防備地站著的，一點抵抗都沒有的，根本就是在求死而已。
    方淩也完全沒有停手的打算，卻還是沒有能拍到杜笙的身上，因為有人擋住了，那陳秀突然衝了出來，用後背替他承受了這一掌。
    說到這裏的時候，卞京京能夠明顯感覺到方淩的呼吸加重了，握住自己手的力道也大了起來，簡直就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一樣。
    “再後來，嘛，也是有了各種各樣的事情，書院總之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其實我早該離開這裏的，隻是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在堅持一些什麼，一直就沒有離開這裏。”
    這個時候卞京京就發覺了，他還是隱瞞了一點什麼，不過卞京京依舊沒有去問。
    至於書院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跟杜笙之間，還有杜笙跟那個陳秀，估計就是之前在門口見到的紅衣男子之間又為何會變成這副光景，方淩都沒有說。
    “啊，對了，說起來，杜笙剛剛在門口受傷了哦。”
    卞京京在方淩陷入悲傷情緒的時候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