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舊笑春風 180 他們死了,怎麼能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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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旁。楊柳依依,隨風輕拂。蓮花盛開,十分壯觀。縷縷清香,迎麵撲鼻。一隻小船在岸邊靠著,明軒背對著我,吹著笛音《伴君行》。我有感而發,從銘兒手中接過簫,也附和起來。他聽到簫聲,緩緩回過,麵仍是浮著笑意,繼續吹著。
曲畢,我才笑道:“昆山玉碎鳳凰,芙蓉泣露香蘭笑。皇上笛音,舉世無雙!”
“來——”他伸出手。我把手給他,走至船,與他並肩而站。
“你與朕說你喜歡江南,喜歡過‘*碧於天,畫船聽雨眠’的生活!朕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惟有以此東施效顰,讓你常展歡顏!”
“‘*碧於天,畫船聽雨眠’縱然是臣妾向往的,但比起‘婉伸郎膝上,如何不可憐’,臣妾更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笑道。
他拿起竹篙一稱,蓮花深的鳥兒便展翅高飛,小船也被他慢慢地劃著。我說道:“皇是不是覺得臣妾很傻?一天隻知道幻想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臣妾的親就對臣妾說過,讓臣妾服侍好夫君才是正經!”
“你和當年一樣,竟一點都沒變!如此心懷,世間少有!”
“輕寒細雨何限,不道難管,為君沉醉又何妨?隻怕酒醒何斷腸!”我喃喃道。“今兒這樣好的時光,如何說這喪話?”
“那麼臣妾說:春日遊,杏花吹滿。陌誰家年少逐風流?妾擬將嫁予一休。終被無棄,不能羞!”
他歎道:“慧兒,相信朕,好麼?朕不是漢武帝,你亦並非陳阿嬌!”
“這一切都來得太好,太快,臣妾怕就是一場夢!”
“那朕就唯願這場夢不要醒!”
聽雨軒,明軒與我在外麵納涼。我披散著發,靠在他的膝上。他說道:“昔宿不梳,絲發披兩肩。腕伸郎膝,何不可憐?”
我卻望著遠漆黑一片的天空的一輪明月,歎道:“不知道如姐姐現如今怎麼樣了?是否也在異他鄉望著這輪明月寄托對皇上的思念之情?”
“朕聽說,阿貝爾許了她嫻妃之位,卻無人敢管她,倒也自由無拘!”
“再自由無拘,如何比得心之人陪在邊?我真幸運,自少還能每天看到皇!”,我歎道。
“你放心,如兒終有一天會來的,這一天也不會太久!”
“真的麼?那就好!”
次日一早,明軒便封了我的弟弟為右書郎,還特恩準我的父兄弟入京居住,並賜了宅園。
人人都說慧嬪風光得意,光耀門楣。銘兒掀開簾子,高興道:“主子知道了麼?皇上封了主子的弟弟為右書郎,還恩準家眷入京居住呢!”“真的麼?”,我大喜道,“真是太好了!我與父兄弟分別了這麼多年,自進宮之後便再沒相見!”“奴婢明白,主子怕皇上多心,便一直未曾提及父兄弟之事!畢竟當年香妃娘娘的事早已是眾所周知!”她安慰道。
夜裏,明軒便來了聽雨軒。
“皇上萬福金安——”我跪在地。
他扶起我,拉著我的手,一同坐在了榻上,問道:“高興麼?”
“皇上的大恩,臣妾沒齒難忘。臣妾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自己的父兄弟!”
“這件事朕早該為你辦!”
“臣妾的父弟兄皆是戴罪之人,不敢有此妄想。臣妾唯有讓他們效忠皇,方能報皇大恩!”我含淚道。
“他們已在趕往京城的路,不便能與你相見!朕會重用他們的!”
又過了幾日,我在禦花園散步。惠妃正向我們走來,我略福了福身子:“惠姐姐好!”
“快快請起吧!”她笑道。
“許久未見娘娘了,娘娘難得有如此好的性致出來走走!”我笑道。
“妹妹與皇上恩愛纏綿,眼裏自然隻有皇上。本宮聽說你父母兄弟要來京城了?”她笑道。
“正是呢,想來要不了幾天便能與家人相見了!”我微微一笑。
“皇上真是心疼妹妹,羨煞旁人呢!妹妹不如與本宮打個賭,如何?”她高深莫測的笑道。
“什麼?”
“我們就賭皇上會不會變心,會不會為了你什麼都不顧。你贏了,本宮以你馬首是瞻,若輸了,你便要永遠的消失!”她說道;“敢麼?"
“娘娘這話說到臣妾心坎兒裏去了,臣妾也很好奇!”
次日,我正在看書,惠妃的貼身丫鬟便來了。她見我的周圍還是宴席的禮單,不覺歎道:“慧主子真是良苦用心啊!隻怕這份心意,是無人知道了!”
我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本,不安地問道:“你說什麼?”
“慧主子還不知道麼?昨兒夜裏,主子的家眷走至黃州一帶,那裏偏遠僻靜,竟被一幫土匪給殺了!說來也奇了,那土匪不要金銀,專取人命!”她幽幽地說道:“奴婢是不忍心見慧主子這樣苦等下去!”
我的手腳早已冰涼,大驚道:“怎麼可能?出了這麼大的事,如何沒人來告訴本宮?”
“皇上偏愛慧主子,自然是見不得主子傷心難過的。聽說,找到之時,早已是身首異處!”她歎道。
我的淚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不再說話。
“姑娘的信已經代到了,請回吧!”銘兒冷冷的說道。那女子眉眼一橫,就離去了。
“他們死了,怎麼能死呢?我還在這裏等著他們,他們還有榮華富貴——”
我再也說不下去了,淚更是洶湧而出。
銘兒勸道:“主子,這件事關係重大,那丫頭不一定所言所屬!”
“你說了關係重大,她還敢憑空捏造麼?”
午時,我便去了景寒殿。他還在批折子,我跪在地,請安道:“皇上萬福金安!”
“平身吧!”他的麵也有些憔悴。
我站起身,他抬眼道:“有事麼?”
“臣妾來就是想問一句:臣妾的父兄弟都還好麼?”
我直直的望著他。他顯然是一愣,又笑道:“都還好,想來明就能進宮與你相見了!”
“真的麼?可臣妾怕再也見不到了!”我苦笑:“皇還要騙到臣妾什麼時候?”
“你都知道了!”他尷尬道:“朕不知道該如何與你說!”
又說道:“昨夜裏,你的家眷走至黃州,就被土匪給殺了。連屍首都未完全找到!”
“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理?”我忍淚問道:“那真是歹人所為麼?”
“當然不是,是慕丞相怕朕重用你家弟弟,到最後難以控製朕。就痛下殺手,他殺人都敢明目張膽!”
“皇上會殺了他麼?”我問道。
他卻不在說話,隻是握著我的手安慰道:“這件事,朕也很難過。隻是慕丞相黨羽眾多,朕又羽翼未豐!”
“難道皇就讓臣妾的父兄弟枉死於他的手中麼?任凶手逍遙法外?”我大驚。
“你聽朕解釋,朕如今唯有殺一幫土匪以告天下,這筆賬陣往後會跟他慢慢算!”
我的手一下子從他手中了出來,哭道:“那是臣妾的生父啊!皇上!臣妾自進宮之後,再無法與家人相見。如今,卻是我害得他們天人相隔!說到底,都是我的錯!”
“別這樣,慧兒!”他又來拉我的手。
我卻狠狠地甩開了:“臣妾在皇上心裏算什麼?究竟算什麼?一顆棋子,怕也不過是與慕丞相抗衡的棋子吧?如妃走後,我便更是榮寵不斷,羨煞旁人。你不就是想讓臣妾與皇後,惠妃抗衡,鞏固你的地位麼?我竟還妄想你的心意!”
我直直的望著他。他的臉頓時變了,與其說是不高興,倒不如說是惱羞成怒。
我剛說完,一耳光便狠狠地扇在了臉頰上,我腳一便跌倒在了地。隻聽他喝道:“真是放肆!朕平日裏太嬌縱你了麼?你與朕說話是這個態度麼?朕寵你,提攜你的家眷,自然是看得起你!”
我趴在地,喃喃道:“皚如山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二意,故來相決絕。今鬥酒會,明旦溝。蝶禦溝,溝東西流。淒淒複淒淒,嫁聚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竹竿何嫋嫋,魚尾何徒徒。兒女重義,何用錢刀為!”
他抿著唇背對著我,不再說話。我磕了頭,說道:“臣妾蕭氏多有冒犯,還請皇上恕罪。臣妾告退!”
說罷,銘兒便扶著我向門外走去。銘兒說道:“主子何不去求求皇後娘娘呢?”
“皇上的意思,既是她的意思!走吧!”
說著,便獨自回了聽雨軒。我擺了家人的靈位,跪在蒲團,雙手合十道:“父親,母親,弟弟,你們是蕭子琴在世最親近的人。可即便如此,我也無法為你們討回公道,讓你們入土為安。你們放心,蕭子琴不會再癡心妄想得到一個帝王的心,更不會棄你們於不顧向他妥協。因為我再做不到與間接殺害你們的仇人在一起同共枕。也唯有如此,方能洗脫我這一世的罪孽!”
一日,天氣好些了,我便去禦花園走走。卻見小安子走了過來,他說道:“慧主子快些回吧!皇已等了半個時辰了!”
我冷笑道:“半個時辰麼?你且先回去與他說,本宮正在看戲呢!若是皇上也無聊,不妨也來聽聽!”
說罷,就要轉離去。他急忙攔著我的去路:“主子這是做什麼呢?皇上難得今高興,才來煙雨閣一趟!”
“賤皮子!主子做事自是有主子的道理,也須你指指點點麼?還不快去複命?”銘兒冷喝道。
小安子隻好支支吾吾的走了。我與銘兒便在禦花園閑逛。
“這自古以來,隻有別個兒等皇上的,不想今兒倒過來了!”她調侃道。
“你這是在怪本宮麼?你且放心,出了什麼要緊的事兒,有我擔著!”
“倘若奴婢真是有那麼一份心思,或許就不用天提心吊膽了吧!”她苦笑。
這時,同嬪穿著綠色的小襖裙,向我走了過來。
她頷首笑道:“蕭姐姐可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