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些事並非是人能掌控的！小主與可人走到今天這一步，雖說有皇後娘娘的挑撥。可小主細想，這些年小主與她的誼又能值多少錢呢？”
    她勸道：“倒不如放手一搏，才不致滿盤皆輸啊！如今小主放不下她，也正因如此，皇後娘娘才更是步步緊逼！”
    又過了些子，明軒才來煙雨閣。我跪在觀音菩薩麵前，雙手合十喃喃祈禱：“觀音大士在上，信女祈求大士保佑皇平平安安，福澤萬年。信女願其折壽十年！”
    又磕了頭，問綰秋道：“小廚房的烏湯熬好了麼？”
    “在爐子圍著呢！”她抬眸一看，大驚道：“皇上——”
    我也是一驚，忙起請安：“皇上吉祥！”
    “起來——”他拉起我的手坐到了榻。他看著我說：“別人都是隻說不做，唯獨你是默默付出，不求回報！若不是今親耳聽到，朕也不會知道！”
    “每個人愛皇上的方式都不同，可他們都是為了皇上好。臣妾那日犯下大錯，置皇顏麵於不顧。臣妾再無臉去見皇上，便唯有每日為皇上誠心祈禱，以報天恩！”
    “都過去了！朕不會怨你的。當那聽小安子來報，說你勸瑞王爺不要怨朕！隻把責任往自己攬，朕便知你是真心待朕！”
    我聽了，更是大吃一驚。他竟然派人監視我？難道他從未相信過我麼？心頓時如墜入冰窟一般寒冷刺骨，可為了不前功盡棄唯有掩飾好心中的傷，歎道：“可歎瑞王爺從此逍遙快活，皇上也無後顧之憂了！”
    “朕其實也不想如此的。這麼多年的情分，卻弄如此的局麵！若非不得已，朕必將委以重任！”他也歎道。
    我勸道：“皇上的苦心，瑞王會明白的！”
    他又道：“前些日子來了一個名喚絲如的，雖是女兒卻柔中帶著傲。與她父王判若兩人！若非如此，朕也不會寵她這麼久！”
    我遲疑道：“臣妾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臣妾怕說了以後，將死無葬之地！”我自嘲的笑笑。
    他張嘴喃喃道：“朕赦你無罪！”
    “前些日子，臣妾見絲如姑娘身子單薄，還時常受一些地位低的婆子宮人淩辱。臣妾那撩開她的袖，卻見被打得無一塊好地！絲如姑娘雖是代罪之身，可也畢竟是皇上的女人不是？如何便輪的一個丫頭婆子指指點點的呢？”我故意憤憤不平的說。
    觀察明軒臉上的表情，他嘴角含著一絲隱約笑意，我便知曉正合他意。
    “你的意思是，讓朕給她一個名分？”他的眉頭忽的猛然皺在一起，麵色卻在思量。
    “皇上若給她一個名分，傳出去也隻會說皇上心善，乃仁君之舉！即便是潘王想挑事，也尋不出一個由頭來！若是她便這麼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也給了小人可乘之機！”我繼續勸慰，做個順水人情。
    “在宮裏難免不會有拜高踩低的人。也罷，朕便給她一個常在吧！”他晃動著翡翠祥雲珠子說道。
    三月二十八，絲如被冊封為常在。恐其衝撞了如妃，便賜了個‘敏’字，取其敏慧之意，入住桐華宮。
    我又讓綰秋把之前瑞王送我的那副青寶石手鐲給她，卻不想她沉其中不能自拔，至死都還存著那份心思。我原本的安慰與好意，更像是穿腸毒藥，讓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不歸路。
    又過了幾日，皇後邀宮中嬪妃賞花。那日春光正好，溫暖的陽光照耀在林婉兒身上，宛如披了一層質地上好的柔軟錦緞。她嘴角永遠都是掛著端莊的笑意，輕聲道：“本宮聽聞這幾迎春開得極好，便邀各位前來觀賞。大家即興即可！”
    “是！”說著，便散開了。
    我因許久未見如妃了，今見她肯出來走走，不由得笑道：“許久未見了！”
    “這些子我因犯困，便不大出門！今兒天氣好，又是皇後邀請，不能不來！”她笑道。
    又見絲如穿著素色的小襖碎花裙朝我走來，她笑道：“慧姐姐好，如姐姐好！”
    “快起來，行這麼多禮做什麼？”我笑道。
    如妃見她手戴著我送的鐲子，便笑道：“這鐲子可是青寶石做的吧？青寶石名貴至極，做一副鐲子，少說也要好幾千兩吧？”
    在一旁賞花的可人聽了，看了我一眼，語氣裏帶著難掩的酸楚：“聽說這是慧姐姐送的呢！敏常在便片刻不離呢！”
    敏常在笑道：“臣妾與慧姐姐十分合得來。也正是有了慧姐姐的幫扶，才有了臣妾今日！姐姐的大恩，臣妾沒齒難忘！便時常帶著，提醒自己！”
    可人自嘲的笑笑，猶如衰敗的殘花；“以前怎的不知慧姐姐有這樣好的東西呢？莫不是瞧臣妾低微高攀了娘娘？”
    這時，林婉兒笑道：“這隻迎春開的最好了！好花還須美人來配，方能顯其價值！”
    說罷，便伸手折了花，插在了敏常在的發髻。更為她添了幾分嫵媚與嬌豔。可人笑道：“這花配敏姐姐果然是再好不過了！”
    惠妃笑道：“這朵迎嬌小素麗，不失雅觀！倒配得可答應！”
    過了半個時辰，林婉兒道：“大家都乏了，散了吧！”
    說罷，便離去了。可人道：“惠妃娘娘請留步！”
    惠妃止了步子，可人屈道：“臣妾謝娘娘解圍之恩！”
    “這沒什麼的！再說，本宮說的也是實話！”
    “對娘娘來說，可能隻是舉手之勞，對臣妾來說，卻是救人於危難的君子！娘娘的大恩，臣妾沒齒難忘！”可人福了福身體，感激萬分。
    “常聽姐妹們說，可妹妹聰明乖巧！今兒一見，本宮實在喜歡！”
    此時，惠妃的丫鬟不安的提醒道：“娘娘身子剛好些，不宜在風口久站著，還是回去吧！”
    “本宮十分喜歡與可妹妹說話！不如便去雲軒閣坐坐吧！”
    可人正想拒絕：“臣妾受了娘娘的大恩，怎好再去叨擾娘娘的清幽呢？”
    “不妨事的，走吧！”
    兩人到了雲軒閣。惠妃的眼神便落到了可人的手腕上，笑著問道：“可妹妹為何沒戴那青寶石鐲子呢？那鐲子顏色淺綠，正襯妹妹的氣質！”
    可人垂下眸子，嘲笑道：“臣妾低微，怎配有那樣好的東西呢？”
    “別誤會！前些子，我在煙雨閣看到了那副鐲子，慧嬪說要送給她最得意之人，我還以為是你呢！”
    “臣妾與她早已是覆難收，再難回到從前了！”
    “與慧嬪有什麼誤會，應盡早解釋清楚才是！可別為了這些，沒來由的斷了這麼多年的分！”她勸道。
    可人聽了，心裏更不好受。便強做出笑臉；“臣妾有些乏了，便不叨擾娘娘了！”
    說罷，就要離去。
    “可妹妹，我隻說一樣。不管你與她如何，我都是誠心幫你的。你有什麼委屈，也盡可與我說。我能幫你的，便會幫你！”
    可人聽了，便不想再多說，就離去了。惠妃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喃喃道：“放不下心之人，永遠難成大事！”
    可人隻管走著，不再說話。小丫說道：“小主還是放不下慧主子麼？她都滿不在乎了，小主也應該為自己考慮才是！小主如今沒了慧嬪做靠山，隻怕日後更加艱難！奴婢覺著惠妃娘娘人挺好的，可比慧嬪強多了！”
    “真的便隻能如此麼？”她怔怔的望著隨風拂動的柳樹枝葉，喃喃道。
    小丫鬟試圖幫可人分析時局：“敏常在與慧嬪已經聯手了，小主若想東山再起，惠妃便是最好的選擇！”
    “沒了她蕭子琴，我就不能活了麼？”可人冷笑道。又吩咐小丫頭：“你回把我前些子打好的同心結給她送去吧！”
    “是！”
    次日，剛用過午膳，絲如便來了。綰秋請安道：“敏主子吉祥！”
    她走了進來，與我略福了福子，便坐到了榻。我見她手還帶著那副鐲子，我歎道：“既然有些事不能見光，又為何不放在心底好生珍呢？”
    “它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勇！沒了它，我真的撐不下去了！”她又望了眼鐲子道“我不想違自己的心，可我又非得已。子琴姐，你是不會明白我的！即便有一天是死，我也甘之如飲。這樣苟且生的子，什麼時候才是個啊？”
    我如何不明白？一個女人一旦一個人，明知是死路一條，也會飛蛾撲火，再難回頭的。我心中百感交集，隻好勸道：“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不僅是現在，將來也是再無後路可退的。”
    次日，從鳳儀殿請了安出來，便見敏常在穿著那件陳舊的綠的小棉襖裙向我走了過來，我知這是她剛進宮時瑞王爺幫她買的，心中更歎她的癡情。便不由的說道：“這天寒地凍的，你該套件棉襖厚些的冬衣才是！”
    “冬梅給我報了個手爐，便不覺著冷了！”她笑道。
    這時，便聽見一個柔柔的聲音：“慧姐姐。”
    我轉過，卻見是穿著粉的鳳毛小裙的可人，她請了安，問道：“這些日子姐姐過得可還好麼？”
    我微微一笑：“托妹妹的福，一切安好。”
    “那妹妹即便明兒死了也安心了。”
    說著，便從袖中取出一支鏤空的木蘭簪子，說道：“臣妾低微，如何配有的姐姐東西呢？今日便還給姐姐。”
    我怔怔的望著她，敏常在笑道：“慧姐姐快收了罷！咱不能總讓可妹妹在這兒風口凍著吧罷”
    我接過簪子後，一個小丫便來了，她請了安之後，對可人笑道：“可答應原來是在這裏啊，可把奴婢尋得！”
    “可有什麼事麼？”
    “也沒什麼，不過是惠主子得了塊美玉，正配小主的氣質，小主快去雲軒閣罷！”
    “倒難為惠如此為我著想！”可人說著，便去了。
    我無奈的笑了笑，對敏常在說：“走罷！”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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