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是麼？”
    “慧兒別多想，如今後宮權勢之大，連朕都駕馭不了！如妃，惠妃，皇後三勢力更是首當其衝！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得勢，勢必會影響前朝。如今也隻有如兒聰慧，懂得朕的心意！朕如今不能保全你，所以朕隻有少來聽雨軒。不過，朕的心始終都在慧兒這兒！”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臣妾明白！”我強笑道。
    “你若真心愛朕，就該明白朕的苦楚！萬不可學蘭兒——”
    “臣妾知道！”
    “你宮中可有個可人的丫頭？”
    我大驚，卻也隻得答道：“是！”
    “聽皇後說她聰慧可人，正巧景寒殿差一位宮人服侍，就她吧！”
    我頓時愣了，竟不知所措。
    “慧兒高興得連謝恩都忘了麼？”
    我嚇得的語氣都變了：“皇，皇上。可人已年方十五，正值拉出去配人的年紀！求皇饒了她吧！”
    他扶起我道：“慧兒這是如何說的？朕不過是借你的人使使，等有了人，朕再放她出去！”
    “去了便什麼都晚了！”我喃喃道。
    “皇上可曾記得離若麼？”我又問。
    “你認識離若？”他大驚。
    我冷笑：“皇上昨晚念叨的不就是離若麼？”
    “皇上，到了朝的時間了！”李全在外麵喊道。
    待他走後，我的癱倒在地，喃喃的說道：“我如何不認得離若？可人的原名就離若啊！墜兒，你說我該怎麼辦！我連自己都互不周全，她還那麼小，那麼小啊！”
    Part
    自從明軒走後，可人就時常求我開恩，讓她過景寒殿去伺候。已是次日下午，我坐在榻心裏還盤算著該如何辦時，就聽得綰秋道：“如妃娘娘吉祥！”
    我這才回過神來，淡淡的說道：“來了！”
    她坐到榻上，盯著我問道：“臉色如何這樣差？可是又不好生吃飯的緣故？”
    “吃不下！”我煩悶的說。
    “可又是為可人的事吧？”她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養了她這些年的情誼真真是都白費了！現如今她如何了？”
    “還在院子裏跪著呢！果真是‘郎有妾有意’！”我冷笑道。
    “糊塗了麼？讓她在院子裏跪著，若傳了出去，不知又要惹出什麼閑話了！依我看，她既心向往之，你不如便全她也就罷了！”
    我對如妃吼道：“難道你不知後宮是什麼地方麼？她還那麼小，那麼小！”
    “她也並非是你的親妹妹。她都不領你的情，你又何必如此？難道你還讓人綁了她今生今世都不許她離開聽雨軒半步？你與皇上現在關係好不容易緩和！為了她，你值得賠自己的恩寵麼？再說了，這也是皇的意思，你還能怎麼樣？倒不如你好生把她送過去，搏個賢良的名聲!”
    她見我眉心微動，便對外麵喊道：“可人姑娘——可人姑娘——”
    話音剛落，可人就挑開簾子進來了。她一下子跪在我的麵前，哀求道：“求慧小主開開恩，讓可人進景寒殿去伺候吧！小主的大恩大德，可人畢生難忘!來裏，可人斷不敢與小主爭寵，隻求能伺候皇左右便好！”
    她見我無動於衷，蹙眉道：“回小主不看生麵也該看佛麵才是！奴婢的墜兒可是為了小主方才喪命，僅看在這一點，小主便該允了奴婢才是！”
    聽了這句話，我氣得說不出話來，頭猛地一栽“哇——”得一口血吐了出來。
    墜兒，她竟然在我麵前提墜兒？如妃忙用絹子給我擦拭，還不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罵道：“忘恩負義的東西，這些年竟然是白養你了麼？”
    過了許久，我方才緩過來。我緩緩道：“你去罷！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或許這便是緣分將盡罷。你出了聽雨軒，我不能再護你分毫。你也無需感恩於我，便當是我還了你姐姐的恩罷！”
    “謝慧小主成全！”她磕謝恩道。
    “你勾引他的時候小心些罷。若是旁人知曉了，你便死無葬之地。從此以後，咱們恩斷義絕！”
    她聽了，便不再多說，收拾了包袱，徑直去景寒殿當值去了。
    “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如妃笑道。
    我愣住了，不安的問道：“你要做什麼？”
    “人我們是送去了，可她若見不著皇上，還能飛上枝頭當鳳凰麼？”她冷笑道。
    “她姐姐與我有恩，你斷不要傷她性命！”
    她看了我一眼，冷笑道：“到了如今，你還護著她麼？”
    又過了幾日，我伏在案幾，綰秋為我沏茶，道：“這時新進貢的普洱茶，還是皇後娘娘賞的呢，小主不妨嚐嚐！”
    “常聽人說此茶微苦卻不失清香，今日也好嚐嚐！”
    說著，就輕壓了一口。
    “如小主吉祥！”
    門外的簾子地挑開了，珠簾聲聲清脆入耳。她坐下後冷笑道：“你倒還有心思喝茶？倒我白擔心了！”
    “此茶有消火的功效，不妨嚐嚐！”我笑道。
    “那個小妖精，倒真是我小瞧了她！”她憤憤道。
    “可人晉封答應，乃天大的喜事！好歹也是從煙雨閣走出來的，本應高興才是！”
    她放下茶碗，吃驚的望著我：“你不恨她？”
    “我為何要恨她？我也犯不著恨她！”我輕笑，又道：“還是喝茶罷！”
    她這才端起茶碗，輕輕的押了一口，說道：“這茶微苦卻別有一番清香，喝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我笑道：“這茶並非真的普洱茶，而是一種與普洱摸樣味道相似的次品！”
    又冷笑道：“就算再像，也並非真的！好的便是好的，還能更改不成？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
    她聽了似乎想明白了，也冷笑道：“對嗬，我倒她糊塗了！皇上對她不過一時新鮮，她還能成什麼氣候？難道還能越過我不成？”
    她走後，綰秋歎道：“慧小主這是在保全可人姑娘啊！”
    “你去庫房挑一些好的東西給她送去，便當是賀她晉位之喜罷！”
    次日，我剛用過午膳，如妃又來了。我笑道：“如今到煙雨閣是愈發的勤了，倒不如待在煙雨閣好了！”
    她落寞道：“我心裏煩的很，不過是想找你說說話罷了！”
    我知她說的是可人之事，便了她的手，安慰道：“別多心，可人得寵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她看了我一眼，說道：“我明白，你無須勸我！”
    這時，簾子便被挑開了。可人穿著煙紫的輕紗裙子，青絲輕輕挽起，隻用一根小巧的蝴蝶發簪束發。雖簡陋，卻別有楚楚可憐之態。她剛進屋，便喊道：“子琴姐——”
    如妃幹咳了兩聲，可人這才注意到如妃，尷尬的笑道：“如姐姐也在啊！”
    如妃看都未看她一眼，冷笑道：“不敢當啊，可答應怎的隨便認人做姐妹呢？”
    可人聽了，垂下眸子，默默地伏在地：“如妃娘娘吉祥，蕭惠嬪娘娘吉祥！”
    如妃這才笑道：“這便是了。可答應如今也是一宮的小主了，怎麼也得講規矩不是？蕭慧嬪的明諱豈是你能的麼？若旁人聽去了，還以為可答應尊卑不分，不識大體呢！”
    “賤妾謹遵教誨！”
    我對綰秋道：“還不快去把可答應扶起來麼？”
    綰秋扶起可人後，我又笑道：“坐吧！時常過來逛逛，往後也好相處呢！”
    “不了，賤妾今是來送東西的！”
    她從小丫手中接過人參，恭敬的跪在地上，把東西呈在了案幾上。
    “賤妾聽聞娘娘身子一直不好！正巧惠妃娘娘給賤妾送了隻千年人參，賤妾便借花獻佛了！”
    說罷，又磕道：“賤妾告辭了！”
    說著，就決絕的離去了。她心裏暗暗地問道：“子琴姐，你便真的不肯原諒可人麼？”
    出了煙雨閣，便是一荷花池。如今已是十月，便隻剩幹枝在中靜默著。可人從袖子裏摸出了一個平安符，看了一眼便扔進了荷花池，掛在了荷花的枯枝。小丫大吃一驚：“這可是小主辛辛苦苦托人為蕭慧嬪娘娘求的平安符啊！小主如何扔了呢？”
    “她是蕭惠嬪，怎的還稀罕這個？”她自嘲道，“走吧！”
    次日，明軒便來了。
    “皇上駕到！”李全喊道。話音剛落，他已進了屋。
    我忙起，跪道：“臣妾給皇請安，皇萬福金安！”
    他坐下後，淡淡的說道：“起來罷！”
    綰秋扶起我後，他招了招手中的翡翠祥雲珠子，示意我坐到他的邊。我坐下後，他問：“可曾用膳了麼？”
    “不曾！”我搖搖頭。
    “朕也未用，不如便一道罷！”
    綰秋聽了，就下去安排了。
    “皇上折子批完了麼？”我嘴角含著溫順的笑意問。
    “案牘之勞行，傷亦傷神啊！”他又忘了我一眼，說道：“朕是有些累了，想回家了！”
    聽了這句話，心中竟是莫名的感動。之前心中的種種不快，頓時煙消雲散。我柔的笑道：“皇上累了，隻管在榻先歇著。等膳食好了，臣妾再叫皇上可好？”
    他點點，便躺在了榻，中喃喃道：“慧兒，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