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將目光落到了舒太妃身上，繼續說了下去：“本宮能夠有今天，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多虧了舒太妃您一手幫襯。蕭子琴這裏有禮了，日後必當牛做馬，予以報答。”
    說罷便扶起綰秋的手，下了台階。我一路都沒有說話，綰秋大著膽子安慰道；“美人別生氣了，何苦來呢？”
    “我沒有生氣，也犯不著生氣。隻是覺著有時候害了人，卻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嘴臉，豈不惡心？”
    我看著天邊遊離不定的浮雲，喃喃道。
    綰秋卻見怪不怪的歎了口氣，說：“那是美人在宮中呆的時日尚短，還有心。過幾年之後，便全然明白了。”
    她這話一出，我便語塞了。竟拿不出話來回她，或許她說的對，我見得太少，經曆的太少，才會麵對任何不公平的事都會劍拔弩張。
    許久，我才張口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但是我會保留初衷。不會害人。”
    綰秋沒有回答，隻是笑眯眯的看著我，說：“年輕真好啊，人一旦年輕便有念想，日子就會過得很快。”
    “我知道你在嘲笑我自不量力，覺得我年少輕狂。”我斜眯了她一眼。
    綰秋卻走至前麵，屈身解釋道：“奴婢沒有任何嘲諷美人的意思。美人經曆了這些苦楚，仍有赤子之心，在後宮本就難得。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亦不可無。”
    “你想說什麼？”我臉上的頓時沒了，她的弦外之音教人如何聽不出來。
    她卻微微一笑，恭敬的笑笑：“奴婢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美人不必較真。”
    “罷了，你說的話我自然會放在心上。”
    我用手撫著衣袖上的皺褶，喃喃道。
    “罷了，你說的話我自然會放在心上。”
    我用手撫著衣袖上的皺褶，喃喃道。
    不想卻傳來一句媚笑：“什麼放心不放心的呀？”
    我循著聲音，變瞧見從高處台階上緩緩而來的一席紫衣的女子，她一隻手放在胸口，另一隻手磕著瓜子。眉眼處含著隱約的笑意，踏著蓮步向我走來。
    綰秋在身後，低聲提醒說：“這位是李夫人，早美人半年入宮。”
    我微微一笑，屈身向她請安：“李姐姐安好——”
    “蕭妹妹何必與我客氣？”她的眼裏似乎能溢出蜜來。將我虛扶起來，寒噓道：“妹妹如今深得皇上寵愛，本不必多禮的。”
    “李姐姐早我入宮多時，資曆也深一些。皇上對妹妹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對姐姐才是真心愛護呢。”我看了眼綰秋，繼續說道：“姐姐可知，昨日夜裏皇上在夢裏還叫姐姐名字呢。可見姐姐在皇上心裏地位。”
    她邊磕著瓜子，邊瞧著我說：“蕭妹妹這嘴上像抹了蜜一樣，怪不得皇上喜歡。”
    她身後的丫鬟伸出手來，她便將瓜子殼丟在丫鬟手裏。我不禁看呆了，李氏將盛有瓜子的手遞了過來，熱情的問：“蕭妹妹也吃些吧？”
    “不，我就不了。”
    我忙搖搖手推辭，然而她卻秀眉一皺，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嘟著嘴說：“怎麼？難道你也覺得我腦子有病，不注意儀態麼？”
    她說著眼淚就像自來水管一般，直往下掉。嘴裏還不忘嗑瓜子，我手足無措的安慰道：“李姐姐說這話可就生分了。恰恰是姐姐嗑瓜子兒太好看了，妹妹才不敢和姐姐一起。姐姐也得給妹妹留個麵子不是？”
    她抬眸，眼眶裏的淚水掛在睫毛上，像晶瑩剔透的露珠一般透亮。她磕了個瓜子兒，將殼兒吐出來後，才諾諾的問：“妹妹說的可是真話？”
    “自然是真話。”
    她點點頭，眸中漸漸有了亮光，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聲音也軟了下來：“也是。皇上說了的，我嗑瓜子兒的時候最好看了。她們那些說我的人，必定是嫉妒我的美態。”
    “我見過自戀的，卻還是頭一次見你這麼自戀的。”
    她點點頭，眸中漸漸有了亮光，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聲音也軟了下來：“也是。皇上說了的，我嗑瓜子兒的時候最好看了。她們那些說我的人，必定是嫉妒我的美態。”
    “我見過自戀的，卻還是頭一次見你這麼自戀的。”
    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忍不住吐槽道。可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她眉頭一皺，怒喝道：“你說什麼？”
    “我說姐姐說得對。”我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皇上都這樣說了，必定是真的。姐姐每日好好嗑瓜子兒，相信總一天皇上會被姐姐的誠心感動，過來看姐姐的。”
    “蕭妹妹這話我愛聽。”她突然美眸一轉，唇齒微張：“哎呀。”
    “李姐姐怎麼了？”
    “我宮裏的瓜子兒磕完了，這可怎麼是好啊。”她微微皺眉。
    她身後的小丫鬟提醒說：“夫人，內務府的人今日便會送過來的。”
    “如今什麼都漲價，這內務府也是見風使舵的主兒，連瓜子兒都少了斤兩。我得回去看著他給我稱量。”
    她說著便看著我，滿臉都是歉意，委屈的說：“妹妹，姐姐今日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先失陪了，咱們改日再聊。”
    說罷，便磕著瓜子兒，轉身離開了。我回過神的時候，她早已不見了蹤影。我回到聽雨軒的時候，正巧遇到內務府遣人送月例來了。角落裏還有一堆橘子，我不禁傻眼了。
    身旁伶俐的小太監，眼珠子一轉，對我陪笑道：“蕭美人不必過於高興，這是皇上的旨意。如今每月各宮的橘子，都免了，全都送到了蕭美人這裏。隻為博美人一笑。”
    我又想起了前一段時間瘋狂剝橘子的場景，陪著明軒熬到大半宿，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呢？不禁鼻子一酸，淚從中來。
    “美人這是怎麼了？”
    小太監越發不安了：“莫不是奴才說錯什麼話了麼？”
    說著便伸手死命的抽自己大嘴巴子，啪啪作響：“奴才這張臭嘴，惹美人不高興了。”
    “罷了。”
    我微微歎了口氣，從腰間抽出絲巾擦了眼淚，嘴間含著笑：“皇上和內務府萬事都想著我聽雨軒，蕭子琴愧不敢當。若不知好歹責怪了公公，豈不是成了沒心肺之人了麼？”
    說著便轉頭，看了眼綰秋，喃喃道：“綰秋，給公公拿點喝茶的銀子。”
    綰秋忙袖子裏掏出幾個碎銀子，放進了小太監手裏：“還請公公笑納。”
    綰秋送小太監離開，我便獨自進了屋。卻無意瞧見案幾上放著一盤瓜子，便忍不住問道：“這瓜子兒時何時送來的？”
    “是方才內務府遣人一起送來的。奴婢怕沒人喜歡，便放到了案幾上。”
    我聽著聲音耳熟的很，扭頭卻見是一身粉色宮女服的錦兒。不禁皺眉，冷笑：“怎麼是你？”
    她忙跪在地上，渾身嚇得發抖：“奴婢想著美人，便想來伺候美人。以前是錦兒太不懂事，讓美人心煩，往後錦兒一定恪守本分。”
    “你害怕我？”
    我走過去，扶起她來，淡淡的看著她那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輕笑道：“這可不像是你錦兒的作風呢。”
    “美人，我。”
    她埋首，低聲啜泣，卻說不出來個好歹來。我被她那聲音聽得心煩，便不耐煩的揮揮手，說：“你別哭了。”
    錦兒很有眼力勁兒，忙住了聲音。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望著她不禁感歎，這還是她麼？還是那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錦兒麼？一個人為了生活，真的可以改變如此徹底麼？還是她太會偽裝了。
    她滿目真誠，讓我挑不出一點錯處來。我隻好雲淡風輕的笑笑：“別人都說，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但人這輩子誰沒做錯過什麼事情呢？所以我允許你犯錯，我也收留你。這並不代表我懦弱，是軟柿子會任人捏。相反，你的日子會很不好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留下來吧。”
    她忙跪下來，伏地謝恩：“奴婢感謝蕭美人的大恩。”
    “你可要想清楚，我這兒可不是好待得地兒。”
    我眯眼提醒道。
    “奴婢知道，可奴婢知道蕭美人是個好人，以前本來就是奴婢不對，聽錯了別人的話，做了錯事，這都是奴婢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