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結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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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結束後,春末夏初時節,現任巫族首領希貝兒攜巫族回歸魔族,定居王廟,但因為人數太多,所以征求到新任魔王維拉斯的同意後,在王廟旁新建居住,定名為巫閣。
希貝兒是在春天的時候回歸靈識的,醒來後她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囚禁了阿爾瓦,與魔族取得聯係,成為新的首領,然後回歸。
同時回歸的,還有夏刖的屍體。
屍體被保存得很好,沒有腐壞,看著就像是夏刖隻不過在睡覺一樣,維拉斯等人看見夏刖的時候心情都有點複雜。
艾拉是從邊疆加急趕回來的,到刹血城都沒有休息一下就直接去了王廟,看到了水晶棺裏的夏刖。
維拉斯等人一直都在等艾拉回來才做定奪要怎麼處理屍體。
艾拉筆直地站在那裏,目光一直落在夏刖身上,滿身的風塵仆仆,俊逸的臉上沒有表情,也沒有疲憊,過了許久他才說,“火化吧。”
當年夏刖死後他們沒有找到屍體,所以夏刖的墓一直都是衣冠塚,如果要直接土葬還需要把墓重新翻開,如果是火化的話,留下來的骨灰可以交給別人。
“給艾拉。”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在他們記憶裏,艾拉和夏刖的關係是最好的,小時候的艾拉很黏夏刖,就是那種緊緊跟在夏刖身後一刻鍾都不願意離開的小尾巴,艾拉希望得到夏刖的重視青睞,所以做什麼都特別努力,因為夏刖的劍術很厲害,艾拉也去學,不畏艱難險阻,有時候半夜還爬起來悄悄練習。
但是夏刖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他欣賞艾拉的努力,也欣賞維拉斯對政治的天賦,也喜歡伊拉的可愛,他平等的對待他眼裏的每一個小蘿卜丁,卻不知道名叫艾拉的小蘿卜丁一直希望他能更喜歡自己一點。
最先看出艾拉喜歡夏刖的是奧爾,這個對醫藥很有天賦的女人在感情上也很敏感,她第一個察覺到了安德裏和維拉斯之間的曖昧,第一個注意到莫裏希對林塔的眷戀,也第一個道破艾拉小小的傷心失望甜蜜的真諦。
奧爾在他們這一代裏以姐姐自稱,雖然她比維拉斯小,也就大莫裏希一點點,但是她很成熟,她看出來艾拉的心思後沒有直接告訴艾拉,而是去找了夏刖。
“艾拉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奧爾當時以禦姐的氣場出現,她想艾拉是自己的弟弟,弟弟的幸福作為姐姐不能不管,於是她想讓夏刖喜歡艾拉。
夏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傻傻的點頭,看見奧爾很滿意的樣子猛然醒悟,哭笑不得,“我也喜歡你們啊。”
奧爾一下子就不爽了:“我說艾拉喜歡你,是愛情的喜歡,不是朋友或者其他的!”
夏刖被奧爾的嚴肅也弄得嚴肅起來,他解釋說:“艾拉還小,不懂這些,我隻把他當弟弟,你們也一樣。”
奧爾沒有想到自己的這番談話會被艾拉聽到,艾拉聽到後其實挺不知所措的,他被奧爾點醒原來自己喜歡夏刖,都自動忽視了後麵夏刖的拒絕。
奧爾第一次拉紅線,不允許就這樣失敗,後來經常去給夏刖洗腦,搞得夏刖一看見奧爾就躲。
後來艾拉自己去告白了,悄悄的,沒有人知道,夏刖和他談了很久,等到艾拉出來後他就去找了奧爾,感謝奧爾為他所作的,並且請求奧爾以後不要再為難夏刖了。
之後的日子還是一樣,奧爾被打擊到了,一怒之下決定不再管他們的感情糾紛,於是作為刹血城情商最高的人,她投入到了自己的醫藥生涯,不問紅塵紛擾。
夏刖火化後,艾拉拿著裝著骨灰的瓷瓶就回邊疆了,他的表現太淡定,讓維拉斯他們都有些擔心,可是擔心也沒有辦法,隻能靠艾拉自己挺過來。
其實艾拉一點也不悲傷,他對夏刖的死亡已經接受了,在許多年前他還小的時候,夏刖的死訊傳來,他如遭雷擊,拚了命要找到夏刖的屍體,生生的昏倒在當時夏刖被殺的地方,醒來後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吃不下任何東西,半夜爬起來練習劍術,去夏刖住的地方找他,找不到就一直找,他不願意麵對夏刖的死,就自我催眠夏刖在躲他,於是更加努力的學習,想著等夏刖回來表揚他。
那段時間他瘦削得厲害,沒日沒夜的看書練劍,卻吃不了任何食物,哪怕有魔族的血統也抵抗不了,他病倒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好,有時候感覺好了一點就要下床繼續學習,簡直魔怔了一樣,最後刹血城裏的每個人都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夏刖死了,每天帶他去夏刖的墓前,這樣鮮血淋淋的刺激讓他很狂躁很憤怒,直到有一天有人把他帶去夏刖的墓地時他既沒大喊也沒大叫,就這樣哭了。
那是艾拉在得知夏刖死後第一次哭,也是他一生裏最後一次哭泣。
然後他接受了夏刖的死訊,精神依然萎靡不振,病情加重了些,到最後好歹是好了。
接著他就從軍了,常年在邊疆,和那些夏刖的朋友一起殺敵一起喝酒,他知道了更多關於夏刖的事情,知道夏刖在戰場上的天人之姿,後來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他留到了最後。
回到邊疆後艾拉和以前一樣,現在國家之間沒有戰爭了,但是軍隊依然不能放鬆,每天操練,偶爾會去拿流寇土匪練練手。
那個裝著夏刖骨灰的小瓷瓶被艾拉貼身帶著,冰涼的瓷瓶在懷裏捂得溫熱,艾拉有時候會拿著瓷瓶發呆,回過神來時心裏還是難受。
他看見了夏刖的屍體,終於滅了最後的一點念想。
後來有天晚上,他夢見了很久之前的一個夜晚,他還小,半夜起來練劍,被夏刖發現了,夏刖帶他去了刹血城開滿相歡花的山坡上,一大一小並著肩躺在花叢裏,星河閃爍。
那時候夏刖看著星空,笑得很溫柔很溫柔,讓艾拉忍不住的臉紅心跳。
“我以前也是像你這樣努力的,每天都練劍,但是我心裏其實覺得很沒意思,後來從軍了,戰場上才是見真知的地方,因為劍術卓越,我活了下來,一步步高升,現在又到了刹血城。
“其實我還是希望在邊疆,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戰死在沙場上。”
艾拉從夢中醒來,是半夜,巡邏的士兵腳步聲很整齊,艾拉披了件大衣走出去,夜晚有風,微冷,抬頭看見璀璨的星河。
他拿出那個溫熱的瓷瓶,看了半晌,把灰白色的骨灰倒在手心裏,風一縷縷吹來,手心裏的粉末一絲絲的卷走,最後消失在天地間。
艾拉忽然就覺得一身輕鬆,好像一直以來壓著他的重石不見了,整個人輕鬆得不行。
艾拉還是把瓷瓶貼身放著,之後的許多年,艾拉都很少回刹血城,他一直在邊疆,守衛著黑黎國。
----你願意死在沙場,我就在這裏陪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