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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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紅的天空,熾熱的氛圍。
“小兮——”
女人恐慌的叫喊很快淹沒在火光爆炸的聲響中,木塊石磚不停的往下砸,四周很快變成一片廢墟。
“小兮——”
年幼的小孩在一片熱氣中醒來,猛烈的光讓他幾乎睜不開眼,一呼吸就是塵埃的味道,小孩拚命的咳嗽起來。
“小兮——”
小孩淚眼朦朧抬起頭來,他身處一個倉庫裏,周圍是烈烈的火苗,沒辦法走出去,倉庫的鐵門還關著,小孩覺得有些窒息。
“小兮——”
鐵門被人狠狠敲打,小孩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是要出去,卻半步也動不了。
鐵門砰地一聲被打開,女人衝進來抱住小孩。
“媽媽……?”
“小兮……”
小孩緊緊摟著女人的脖子,女人驚慌的表情終於放鬆下來,他拍著小孩的背脊,口吻溫柔:“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
小孩睜著眼,濕漉漉的,無辜又委屈:“媽媽……”
女人緊緊抱起小孩,用手臂護著他不讓被或燒傷,火光中她的眼淚浸濕小孩的衣襟,然後在一片充填的大火中跑出倉庫。
搖搖欲墜的倉庫在女人身後轟然倒塌。
葉兮從夢中醒來已經過了早上第一節課了,宿舍裏隻有他一個人,這很正常,他與同學的關係並不熟稔,平常情況下很少交談,再加上他和林塔的傳言,則讓他被男生隱隱的排斥。
這場夢就像真的一樣,葉兮摸一把汗,身上被燒灼一樣的滾燙,葉兮起來梳洗後就出門了,這個時間宿舍走廊基本沒人,哪怕逃課男生都更願意去網吧或者剛好通宵回來補眠,葉兮抱著書神情恍惚。
下樓梯的時候葉兮感覺腳步是虛浮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樣,軟軟的。
“喂,小心啊!”
突如其來的吼聲下了葉兮一跳,腳下一空,身體便不受控製的向前栽去。驚慌中葉兮竟有一種本該如此的淡定念頭。
*
夏佐醒來時,眼前是一片朦朧的光暈,光暈中有一人俊美的容顏,夏佐輕聲呢喃。
“安……”
他想抓住那個人,記憶裏還是茫茫的雪山,少年散亂的金發和波瀾不驚的紫眸,那時他想如果結局如此,如果上天早注定他與他的結局是共死,那他也沒什麼遺憾的。
然而身上劇烈的疼痛讓他知道他還活著。
空氣中傳來濃鬱的藥味,夏佐從小就討厭這種味道,反射性的皺眉,然後感覺到有人半摟著他坐起來。
頭腦很清晰,眼前的事物也如撥雲見日一樣明朗起來,身側的男子半垂著眼,神情漠然,黑色的長發落在另一邊的肩上。
夏佐咧開嘴苦笑。
“修伊……”
修伊什麼也沒說,頗為強製的把藥灌進夏佐嘴裏,喊來文森後就出去了,仿佛不認識夏佐一樣。
夏佐慢慢等嘴裏的苦味散盡,躺在床上卻想起之前的事。
意外墜落千雪山時,那個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少年竟然不顧一切的跳下來抱住他,莫裏希本想用魔法緩衝下墜的力道,然而他們都小看了雪瑟的能力,夏佐隻記得後來他昏迷了,醒來時還在雪地上,手中雪瑟閃著幽光,莫裏希不知所蹤,然後他見到了那個戴著銀色麵具的男人,再然後,他就在這裏了。
修伊走進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文森默然退下。
夏佐輕笑:“怎麼了?這幅樣子可一點都不像你啊。”
修伊看著他,藍色的眼眸深沉:“為什麼要去拿雪瑟?”
夏佐一怔:“為什麼……你說為什麼……”他似乎是想大笑,卻牽扯著身體的傷口痛不欲生,臉都有點扭曲,然後他直直的望著修伊,帶著一種莫名的崇拜和敬意,“你還記得當年你說過的話麼?”
這下是修伊愣了。
修伊在刹血城裏的時候,除了教他和林塔的安德裏外,修伊是不會理睬其他人的,那時候他一天到晚跟著林塔,當林塔和維拉斯等人商討國事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在園子裏等,盡管他的態度冷淡無比,城堡裏的人還是很喜歡他,找他玩,逗他玩,樂此不疲,但修伊從未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夏佐則是例外,他是當年刹血城裏唯一一個知道葉兮存在的人,也是唯一站在修伊身後支持他的人,原因至今不明,但對修伊來說,這是值得他注意的。
很多時候修伊都不明白他和夏佐到底是什麼關係,說不上朋友,也不會是敵人,若真的要定義,修伊覺得大概是老大和小弟的關係,可他卻低估了他對夏佐的影響。
當年他被封印時,他曾說過若有一天他出來了則要他們後悔,夏佐因為家族的關係並未收到懲罰,隻是從此脫離了政權的核心,夏佐以贖罪的名義看守封印,實則是在想辦法解救修伊,然而封印隻能減弱卻不能消除,長此以往,修伊才得以離開刹血城。
修伊覺得惘然,他信任的人一心要置他於死地,提防的人卻願意祝他一臂之力,簡直可笑。
修伊朝夏佐伸出手,鄭而重之。
“那麼,歡迎你的到來,夏佐。”
*
葉兮醒來是在校醫室裏,四下無人。
他坐起來,頭一陣一陣的疼,然後在疼痛中腦海裏走馬燈似的閃過一幅幅畫麵。
精致的別院,美貌的女人,伉儷情深的夫妻,年幼可愛的孩子,還有年輕的仆人。
那些久遠的記憶如同潮水一樣將他淹沒,葉兮抓著頭發,好半天才平息下來。
他終於想起那場大火,大火裏喪生的女人,還有縱火人明顯的標誌。
葉兮顧不上許多衝出校醫室,他的頭上還用繃帶一圈圈包紮著,臉色也是病態的蒼白,尤為嚇人,可他毫無察覺一樣,離開學校回到家裏。
家裏沒人,葉母不在,葉兮臉色一變,衝進葉母房間發現房間一片狼藉,顯然是有人入侵,葉兮仔細看著周圍,然後發現了壓在書下的相冊,以及書桌上一張精致的黑色卡片。
這張卡片他很熟悉,十多年前他曾見過,他的父親也告訴過他這張卡片的意義。
----林家。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的別墅裏,黑色長發的男子從昏睡中醒來,黑色的眼睛暗淡無光。
一旁帶著銀色麵具的男人看著他將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輕輕勾了唇角。
而遠在西亞特蘇奧蘭的卡布契餐廳裏,並非飯店的餐廳裏客人寥寥無幾,正在擺放桌花的弗莉達愣了一下,而後看向遙遠的天際。
“葉兮……”
他有些悲傷,帶著宿命一般的沉重。
“——你想起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