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陛下沒事吧？”
    “哼，昏迷之後剛剛醒來就大半夜冒著雨一個人走到王廟，這分明是找死的節奏。”
    “……話是這樣說，不過你要罵也要先讓陛下醒過來啊。”
    “好啦好啦，他還死不了，體質虛弱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林塔迷迷糊糊聽著覺得想笑，可嘴角一彎卻扯得臉疼。
    這麼一疼，有些記憶卻回來了。
    昨天半夜他和薩拉隨便談談之後就一個人打著傘慢慢走去了王廟，但是他好像錯誤估計了自己的體力和路程的遙遠，走到半路的時候他覺得很疲憊，體力不支下，為了節省他就把傘扔在路上了，可沒想到雨竟然越下越大，冒著大雨走到王廟之後他就再次暈了過去，朦朧之中好像有人在叫人來救他。
    “陛下？陛下？”
    “嗯……”
    林塔掙紮著醒過來，模糊的眼前是一張頗為熟悉的臉，他眯著眼，伸出手輕輕撫摸上那張臉。
    “安？你回來了？”
    下一秒就是額頭上炸開的痛楚，林塔死死地揉著額頭被打的地方，腦袋也清明了不少。
    “陛下，您還真是關心哥哥。”
    林塔苦笑，站在他床邊的是莫裏希的同胞妹妹柯那，兩人的臉很像，不過莫裏希總是冷傲的樣子，而柯那，長時間作為巫女的她麵容柔和，眼裏總帶著對先王的虔誠。
    柯那身後是奧爾，刹血城裏有名的醫生，是一個和莫裏希有得一拚的冷傲女子。
    “奧爾……你怎麼會在這兒？”
    奧爾常年在王廟閉關，最初是為了提高醫術，自從柏格被關押之後她就開始研究對抗術石的方法，不過……目前為止似乎進展為零。
    “還不是聽柯那說你暈了。”奧爾從來沒有給林塔好臉色看過，這個女人似乎他有天然的排斥感。
    林塔碰了碰自己的臉，卻感到一陣刺痛。
    “陛下，您在王廟暈過去之前不小心撞上了花壇，上麵凸出的瓷磚劃傷了你的臉。”
    “……”林塔的動作猛然停下，“會留疤麼？”
    奧爾無語的翻著白眼：“劃得有點深，不過還不至於會留疤。”
    “……為什麼不直接用魔法把傷口複合？”
    “不好意思，我是醫生，我崇尚人類的醫術。”
    自知理虧的魔王陛下沉默了。
    希貝兒端著粥進來的時候，察覺到了房間裏詭異的氣氛。
    怕生的女孩把盛著清粥的碗遞給林塔後就躲在了柯那後麵，柯那無奈，向林塔告辭後就帶著希貝兒離開了，留下奧爾和林塔兩個人。
    “你來王廟做什麼？”
    林塔神情一怔，然後垂著眼說：“有些事情想讓柯那問問……先王。”
    “我聽說葉兮的事情了，”奧爾看著窗外晴朗的天空，“在布萊梅海域裏能活下來的人很少……至少，我不認為葉兮有這個能耐。”
    停了一會兒，林塔把碗放在了緊靠著床頭的桌上，裏麵的白粥絲毫未動。
    “他不會死。”林塔淡淡說。
    兩個世界裏的葉兮是同一個人，生死自然同步，若是葉兮在這個世界死了，那麼正常世界裏也會有葉兮的噩耗，但是沒有，葉兮還活得好好的，這是他目前唯一能確認的事情。
    “嘖，真不知道你怎麼會看上他。”
    赤裸裸諷刺的口吻，林塔苦澀的笑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啊。”
    奧爾扯開話題：“你想問先王什麼？我聽柯那說最近先王的氣息很不穩定，總是莫名其妙消失然後過不了多久又會出現，弄得柯那也是心神不寧的。”
    那個猥瑣的大叔誰知道他想做什麼啊！林塔心裏默默吐槽，表麵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在回來的路上，我遇見了有紫色術石的人。”
    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在奧爾腦海裏炸開，冷傲的女子霎時臉色慘白。
    “紫色術石……怎麼可能……”
    “我也不相信，可那是真的。”而且葉兮正是為了保護我才……
    奧爾驚愕的看著林塔：“柏格關押在王廟的時候，我從他那裏聽到了一些關於術師一族的消息，他是卡薩諾瓦家族的正式繼承者，能製造出來的也是靛色術石，而且……據說紫色術石需要的原料裏有一種叫做‘雪瑟’的花的花蕊，但是這種花生長在卡瑪利亞的千雪山上，那裏地勢險峻，一般人類很難從那裏活著回來。”
    “那，魔族可以嗎？”
    奧爾嘲諷的勾起嘴角：“別妄想了，千雪山本身就是巨大的術石，魔族根本沒辦法接近那裏。”
    “這樣來說，有人去過千雪山，拿到了雪瑟，製成了紫色術石？”
    奧爾攤攤手：“誰知道呢。”
    林塔默了默。
    “說起來，卡瑪利亞的國王不是在這裏麼？他也不清楚？”
    “我已經問過薩拉了，他也不敢相信，所以要去查一下。”
    然後，奧爾也沉默了。
    *******
    中午的時候，林塔走出房間到了庭院裏，經過大雨之後的天空很明朗，水池波光粼粼，浮萍青翠欲滴，林塔默默站在那裏，神色恍惚。
    雖然他知道葉兮沒有死，但是奧爾說的也不錯，在布萊梅海域裏是很難存活下來的，那麼葉兮肯定遭遇了什麼被救，重點是，現在他在哪裏呢？
    盡管黎使他想起他的身份，但是中間的斷層還沒有完全消除，作為魔王塔修的他可以清晰的知道在正常世界的林塔的事情，但是作為林塔的他，卻不能完全知曉塔修的經曆，即使他有讓自己記住，但是回到那個世界後也會變成朦朦朧朧的情況。
    現在唯一能讓他確信的，竟然是葉兮和他真的交往了。
    “陛下。”
    林塔回眸，看見柯那站在屋簷下。
    “陛下，很抱歉，我……聯係不到先王陛下。”銀色長發的女孩一臉失望。
    林塔抽了抽嘴角：果然那個猥瑣的大叔又不知道去哪裏鬼混了……
    “沒事。”林塔走到柯那身邊輕輕拍了女孩的肩膀，“不用太擔心。”
    “可是這樣……就沒有辦法查出關於紫色術石的事情了啊。”
    “就算你問了先王，他也不一定知道啊。”
    “……”所以陛下你是在鄙視先王陛下嗎……
    這時，外麵傳來馬蹄聲和馬的嘶鳴，林塔順勢看過去，從門口走來一個少年，淡金色的長發很是顯眼。
    “薩拉？……”林塔皺了皺眉。
    薩拉看見林塔急匆匆的跑來，微微喘氣，臉色也因運動布滿緋紅。
    “阿修，我問過伯格了。”
    “嗯？”林塔一把拉過薩拉，“怎麼樣？柏格怎麼說的？”
    薩拉掙開林塔的手，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臂：“不要這麼激動啦……”
    林塔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薩拉垂著眼苦苦的笑了笑，如果不是關係到葉兮，你也不會這麼激動吧。
    三個人回到房間，薩拉緩了緩氣息。
    “我傳信給柏格，問了紫色術石的事情，然後這是他的回信。”
    薩拉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林塔，林塔看了薩拉和柯那一眼，然後拆開信封。
    “陛下：
    關於您所說的紫色術石，我翻閱了家族的資料，自從兩千五百年前就再沒有出現過能夠製造出紫色術石的術師，但是我回到家族後發現，用來製造紫色術石的放在地下室暗格裏的雪瑟不見了。
    而仆人告訴我，我的妹妹曾經來過地下室，所以我想，有些事情我應該告訴您。
    卡薩諾瓦作為術師一族，一直是以男子作為繼承者，但是到了我這一代，家族指定的繼承人其實是我的妹妹卡蘿，可是我聽說卡蘿現在不在卡瑪利亞，下落不明。
    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
    柏格。”
    林塔看完後和薩拉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失望。
    *******
    王廟有一間地下室，曾經用來關押柏格。
    奧爾站在地下室裏，漆黑如夜的環境對她來說和白晝沒有區別，地上散落著冰冷的鐵鏈，看來自從柏格離開後，這裏並沒有人來打掃。
    房間裏彌漫著潮濕發黴的味道，這對於作為醫生訓練過自己的嗅覺的奧爾來說難以忍受，穿著白大褂的女子緊緊鎖著眉頭，走到牆壁前眯著眼仔細看了看。
    青黑色的磚石一塊一塊契合得很緊密，奧爾抬手撫上冰冷的牆麵，上麵細細的刻痕刺激著奧爾的觸覺。
    一筆一劃，像是用盡力氣刻下來的字。
    奧爾朱唇輕啟，念出幾乎刻滿牆壁的名字。
    “卡……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