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誰與爭鋒 穆岑與麟兒的番外【三年·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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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自打在麟兒房外聽到那一番對話,再也不肯進東院兒的門。此後沒多久,便傳來麟兒再度有孕的消息。
那是在一次晚膳時,似錦端上一盤榴蓮酥,瞟了穆岑一眼,替她主子逢迎道:“公子,嚐嚐這個吧,是宮裏的禦廚做的,公主沒舍得吃,特意留給公子的。”
麟兒道了謝,吃了一口,榴蓮的怪味兒竄入口腔,頓時心中翻湧,忍了半晌終究沒能忍住,起身跑到外麵吐得天昏地暗。穆岑驚得扔了筷子,迅速起身追出去。
鳳麟吐的直不起腰,最後竟連胃裏的黃水都吐了出來,穆岑急的團團轉,令穆貴傳來王禦醫,轉身對似錦怒道:“你給他吃了什麼東西?”
似錦有了前麵鳳麟落水小產的事,在穆岑麵前一度心虛,趕忙跪下道:“隻是榴蓮酥,將軍明鑒啊。您不信,奴婢吃給您看。”說著將一塊榴蓮酥放入口中咽了。
穆岑見確實隻是榴蓮酥,隻好作罷。
華陽在屋裏焦慮的來回踱步,看著似錦,“你給他的,真的隻是榴蓮酥?”
似錦道:“公主,真的是榴蓮酥。奴婢若想做手腳,也不會如此愚蠢,當著大家的麵被逮個正著啊!”
華陽疑惑,那鳳麟究竟是怎麼了?半晌王二家的跑過來,對似錦低語了一番,似錦當即變了臉色。
華陽皺眉道:“別在那鬼鬼祟祟的,讓人見了討厭!”
王二家的趕忙跪下回話,華陽聽了,登時呆愣住,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你是說,那個賤人。。。。。。方才嘔吐便是這個原因?”
王二家的道:“千真萬確啊公主,老奴方才聽王禦醫給將軍道喜,還叮囑將軍要小心照顧呢。”
王二家的嘮嘮叨叨說了許多,華陽已經無心再聽,揮手將她揮退,心裏思忖道,‘若再是個兒子,不!就算是個女兒,她華陽也沒什麼立足之地了。這該如何是好?’一想到此處,便如臨深淵卻又滿心不甘。
自鳳麟被診出有孕後,穆岑便每日不離左右的陪伴,親自到廚房叮囑三餐飲食。
廚娘張媽看穆岑每日到廚房轉悠,與身旁的婆子閑話家常道:“鳳公子真是將軍的心頭肉,這種待遇真是連正房也享受不到呢。”
那婆子回道:“可不是呢,要不是念在大房的那個是公主,估計早就該下堂了。”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二人的閑聊,恰好被似錦聽到,滿心替主子不甘,她與華陽從小長大,情如姐妹,若不是公主,那年災荒,全家都要餓死了。公主與她並非主仆而已,她如今已無家人,活著的最大意義便是回報公主的大恩大德。眼下便是個好時節,似錦打定了主意,將心一橫,心裏默念道:“鳳公子,對不住了。”
不知怎的,懷鋒兒時也沒見多難受,這一胎卻將鳳麟折騰的夠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好不容易熬到四個月以後,孕吐漸漸止了,再加上穆岑照顧得當,人也圓潤起來。
每日晚飯後,穆岑便牽著他的手在後院裏散步。這一日,兩人正有說有笑的聊著,麟兒突然捂著腹部躬了身子,穆岑大驚,“怎麼了?”
麟兒突然笑道:“他動了。”
穆岑轉驚為喜,“我摸摸。”
他將手放在麟兒的腹部,果然感受到皮膚下麵似有人在用拳頭捶打一般。
“真有勁兒,一定是個男孩子。”
鳳麟笑而不語,穆岑扶著他坐在涼亭內,自己則趴伏在他的腹上,低語道:“寶貝,我是你爹爹。”
麟兒輕笑,“這麼小,怎麼聽的到?”
穆岑道:“我們父子連心,自然能聽得到。”
麟兒笑著看他,穆岑心中感慨,這樣的場景是他期盼已久的,如今就這樣實現了,老天待他不薄。
二個月後,穆岑剛下早朝,就見東子哭的淚人一般前來找他。
“將軍,快回去吧,公子,公子他要不行了。”
穆岑喝道:“胡言亂語什麼?”
東子哭道:“公子突然腹痛,沒多久下麵就出了血,王禦醫來了,那血仍舊止不住,您快回去看看吧。”
穆岑如失了魂一般,跌跌撞撞的奔回將軍府。此刻的房間裏滿是血腥氣,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王禦醫滿頭大汗,麟兒慘白著一張小臉不省人事。半個時辰後,王禦醫哭喪著臉道:“將軍,下官無能,公子和小少爺都。。。。。。”
穆岑一把推開王禦醫跑到麟兒床邊,他身下滿是血汙,床邊用小被子裹著一個為完全長成的嬰孩,渾身發紫似是窒息而亡的人一般。穆岑推著鳳麟,啞著嗓子道:“麟兒?麟兒?”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穆岑眼中的淚水奔湧而出,他似是沒有察覺一般,繼續叫著,“麟兒你別嚇我!”
不管他如何推搡叫嚷,那人終究一動不動,穆岑一把將麟兒抱在懷裏,撕心裂肺的哀嚎起來,整個將軍府都聽到他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的哭聲,就連下人們都無不動容。
穆岑抱著麟兒的屍身不肯鬆開,整整三日三夜不吃不睡,最終是穆貴上前勸說,才將麟兒下葬了。
華陽見穆岑傷心如此,不禁心疼。她提著食盒直接來到麟兒生前的院子‘映霞’,她知道穆岑一定在這。
“將軍。。。。。。”華陽還沒來得及將食盒放下,便被穆岑一掌打翻。
“將軍?你這是?”
華陽見散落一地的食物,心中又氣又傷心。
“你是也像將我毒死不成?”
“將軍,何出此言?”
穆岑起身道:“麟兒乃是服了大量的紅花才出血不止而亡。他的飯裏究竟是誰做了手腳?”
華陽推開穆岑禁錮自己的手臂,顫聲道:“我怎麼知道?”
這時,一個護衛從門外進來,單膝跪地,“回將軍,王二家的招了,是她從外麵買來的紅花,放在了公子的飯食裏。”
王二家的正跪在門口,一身狼狽,顯然是吃了不少苦頭,穆岑雙目布滿血絲,瞪著那個老女人,“說!誰指使你的?說了,我就讓你死的痛快些。”
那女人不敢回應,穆岑道:“拉出去,五馬分屍。”
那女人哀嚎著:“似錦姑娘救我啊!公主救我啊!”
穆岑聽了,嘡啷一聲抽出佩劍,指向華陽,“說!是不是你?”
華陽驚道:“穆岑!你好大膽,敢用劍指著我!”
穆岑冷笑道:“有何不敢?”
說罷,揮起一劍刺向華陽,似錦趕忙一把抱住穆岑,哭道,“將軍息怒,將軍息怒,不管公主的事啊!”
穆岑一把甩開似錦,“不是她還有誰?”又是一劍刺向華陽,華陽嚇得渾身冒汗,這是真的要殺她不成?慌忙中躲開,穆岑的劍將桌角砍下一塊,似錦見無法勸阻,跪地大哭,“是奴婢!是奴婢指使王二家的下的紅花,公主不知情的,將軍息怒!”
穆岑回身一劍砍下了似錦的一隻手臂,似錦倒地打著滾哀嚎,華陽驚恐之下憤怒起身,“穆岑!似錦是我的婢女,你竟敢?!”
話未說完,被穆岑一腳踹倒在地砸倒了身後的一個屏風,隻見穆岑如修羅一般提著寶劍衝她而來,“麟兒還是我的至愛,你們不是也敢?”
穆岑抬起手中寶劍,對華陽道:“你們都要給麟兒陪葬!”
華陽大叫著救命,心想我命休矣!半晌穆岑的劍沒有刺下來,但見穆貴抱住了穆岑,跪求道:“少將軍,殺公主是極刑重罪啊!”
穆岑道:“那正好!殺了這賤人,我便可以與麟兒團聚了!”
穆貴抱住穆岑的腰哭道:“老將軍臨終前托老奴照顧您,您說殺了公主,我穆家三代的恩寵也就付之東流了,這大燕朝再無穆家啊!少將軍!三思啊!”
穆岑猶豫了,他可以去死,卻不能敗壞穆家三代的基業,他可以去陪麟兒,卻不能讓穆家滿門百餘口一並陪葬。穆岑收了手中的佩劍,對護衛和穆貴道:“華陽公主不守婦道陰狠毒辣,縱容婢女毒害穆家子嗣,從即日起休書一封,送回公主府。王二家的,似錦二人給麟兒陪葬謝罪。日後,我穆岑隻有鳳麟一個正室結發愛人,他的牌位要入我穆家祠堂。”
穆貴點頭一一應了,護衛將似錦和王二家的拉出去處置,華陽滿臉淚痕癱軟在地。此刻,她已經說不出一個字。
穆岑休公主的事鬧得滿朝沸沸揚揚,他是北燕開國以來第一個休公主的駙馬,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做法。眾人都道他穆家是狂大勁兒了,今天是到了頭。誰想到,皇帝知道後非但沒有責怪,還罰華陽公主終身禁足公主府,賜帶發修行終身與青燈古佛前懺悔。此舉,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眾臣工又開始議論,看來穆家的恩寵真是用之不竭的,卻無人知道這背後的緣由。
此事後的三個月裏,穆岑告病休養在家。
鳳麟的墓地就在麒麟山對麵的一個山坡上,這裏環山抱水又能看到麒麟山,是穆岑特意選的地方。
告病這幾日,穆岑就住在鳳麟的墓地邊上,拿著紙筆,看著鳳麟的墓碑,回憶著往日的美好,將那有限的三年時光畫在紙上。
他和鳳麟從相識到相伴,僅僅三年,這三年卻占據了穆岑的一生。在穆岑今後的幾十年光陰裏,這些畫將與他日夜陪伴。
【第一卷·誰與爭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