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2 夜遊源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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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惜兒離了姬山,一路走走停停,倒也看盡名山大川,吃盡各地美食,領略各處風土人情,玩得不亦樂乎。
這一日遊到源泉山地界,源泉山四季如春,人們也大多是熱情的,溫暖的,少有笙歌鼓樂,不見乞兒地痞。惜兒讀地理誌,知道源泉
山物產豐富,璿玉瑰石、瑤玉碧玉,都出產於這座山,她停留在源泉山下的小集市,源泉山多桃樹,各種家具裝飾多是桃木,惜兒在
一家古玩店,用一枚玉貝換了一根造型別致的桃花簪,又尋到一種美食桃花羹,乃是用桃花榨取汁液,又多加草木精華,看起來晶亮
,嚐一小口,先是有一股清香,其後便是帶點酸,然後便是甜,回味無窮。惜兒吃著玩著走著,耳邊上聽人議論著,說源泉山上有仙
宮,住著仙人,聽聞如有緣尋訪到,便可得長生不老。惜兒在心裏笑想,仙宮與仙人,她倒要去看看,除了師傅,她還沒見過其它的
仙呢。
好容易挨到傍晚,她收拾了一下,以防意外,帶了些十一做的靈丹妙藥,又含了顆流光丸,這流光丸可讓人在夜裏視物,猶如白晝,
到了半山腰,煙霧繚繞,雲飛霧起。麵前一方陡峭絕壁,無路可通,閔惜兒往上望了望,絕壁高聳入雲,看不到頭,也不知道山頂在
何方,人不可通,鳥不可渡。再往左右一看,皆是迷障,她使個法術,想要將那層層雲霧吹散,沒想到雲霧卻越聚越多,她賭了氣,
不停的變幻法術,將她師傅所教盡數使出來,這樣亂使一通,累得坐在一塊突出的大石上,法術使得有些過頭,不知道自己也現出女
身,稍停了一會,又再亂使幾招風雲術,沒想到這一次左邊的雲霧挪動了一下,竟然向兩邊慢慢散去,她大喜,進了雲霧中一看,一
條青石小路露了出來,閔惜兒好奇的沿著石子小路走去,入眼是一方寒潭,裏麵幾根孤零零的水草,並無特色,轉過水潭往上,閔惜
兒不由得呆住了,迎麵滿眼的紅雲,她低低的歎一聲,原來是一片桃林,此時桃花正怒放,繽紛絢爛。
她迎著陣陣花香漫步這片桃林,耳邊忽聽到一聲輕鳴,她尋著聲音過去,一隻大鳥匍匐在一棵桃樹下,身上已覆蓋了些落花,她走近
細看,與青鳥體型相似,不過青鳥全身綠毛,隻有尾部是紅色,這隻大鳥則是全身紅,黃,青三種顏色,尾部分叉,她看到它,不由
得想到姬山,想著自己離了幻影洞這麼久,不知道師傅和青鳥什麼時候才能來找她,她伸出手去撫摸麵前這鳥,那鳥似乎有些抗拒,
將頭往旁邊一偏,閔惜兒這才看到它的脖子上溢出些黑色的液體,“啊,你受傷了!”她驚訝的說,又仔細的看了看,自語道:“這
用的倒是毒,什麼人這麼狠心,用這種毒!”說著從香袋裏倒出一些藥丸,仔細挑選一番,選出兩粒淡綠色的,將它們捏開抹在了那
大鳥的脖子上,又不顧它抗議的眼神,將它全身檢查了一遍,終於看到了它的腿部也有傷痕,似乎是劍器所傷,血已經把羽毛浸透,
她細心的又將些粉末倒在它的腿上,又拿出一條絲帶包紮起來,這才坐下來看這桃林美景。
她靠著那大鳥,似乎在對它說,又似乎在自言自語:“這裏真美,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桃花一同盛開,我最喜歡桃花,但是我住的
地方隻有紅葉,並無桃花。”又頓了頓,摸著它的翅膀說:“這是你住的地方嗎?對了,你會說話嗎?”她看了看它的樣子,它歪著
頭瞅她一眼,惜兒歎口氣:“可能你修煉不夠,還不能化人形。你要是能修得人身,就可以和我說話了。”她歎息一聲,不再說話,
隻是默默的看著這漫天的美景。
月光照在靜靜的桃林,一個人,一隻鳥,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千樹萬樹的桃花,風一吹,紛紛亂落如雨,極美極靜極豔麗。
閔惜兒坐了一會兒便離去了,那大鳥見她走後,便向桃林深處飛去,落地後,化為人形,竟是一十二三歲的少年,他來到一座高曠闊
大的白色屋舍,屋舍正中上書:桃花居。字雖簡單,然看筆力卻雄渾有力,隱約有氣吞山河之象,屋中一位公子,臨窗而立。
鸞鳥伏低身子,叫一聲:“公子。”那公子並沒有回頭,隻問道:“她們來過了?”鸞鳥答:“來了七人,見公子不在,便走了,並
沒有為難我。”
冷冷的聲音響起:“沒有為難,為何你會中毒?”鸞鳥沉吟一下:“幸在桃林遇一人相救,現下已無大礙。”那公子這才回過頭了,
麵帶桃花,正是夜夭,他仔細看鸞鳥一眼:“是什麼人?是怎麼進來的?”
“似乎是誤打誤撞進來的,我探得她氣息並無惡意,所以沒有引她進陣。”微一停頓:“但奇怪的是,她所用靈藥皆是上品,隻怕如
今宮中也不能有這種妙品。”
“哦?能查出她是什麼來曆嗎?”
“她身上的氣息很奇怪,大概是因為我靈力低微,若有若無,細探卻消失了。不過,我已在她眉心留下我們的印記,公子再見她,定
能認出來。”
夜夭思索一陣,對他說:“罷了,也許真是巧合。將迷障重新排列。”
“是。”他斟酌半刻,開口道:“這次曆劫,讓我陪公子去吧。”
夜夭看他一眼,冷冷道:“你留在這裏。”語氣不容置疑。
他擔擾的看他一眼,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來,夜夭揮揮手:“去休息吧,我明日就走。”見他不動,他這才說道:“放心罷,我
自會有安排,雖是妖身,也奈何不了我。這一千多年比這更艱難的我們不也過來了嗎?”
————
昨夜夜探源泉山,仙人沒尋到,倒因流連桃花美景,閔惜兒這一覺睡得遲了,出了門的時候,市集早已熱鬧非凡,她隨處走走看看,
到了一個書畫攤,一位公子正在作畫,她停了下來,隻見他意態悠閑間,輕勾畫筆,花葉顯了出來,綠葉翠嫩,花瓣鮮活,再添幾筆
,又見花瓣舒展,花蕊明豔,如嫦娥舒袖,又似美人起舞。好一叢牡丹!
他揮筆題字:綠豔閑且靜,紅衣淺複深。花心愁欲斷,春色豈知心。閔惜兒心裏微微一動,不由得細細打量他,純白色的衣袍不染一
絲塵埃,隻在袖口與下擺各繡了兩朵暗色的桃花,穿著軟錦鞋,同樣的白得不沾塵,再看他雖生得俊美非凡,卻麵如桃瓣,難不成和
她一樣,女扮男裝?她湊過去打趣道:“公子好生俊俏,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欲往何處?可曾娶妻?”
他微微的皺皺眉,這話聽著,怎麼像……調戲?
他並不理會她,也沒有抬頭看她。
閔惜兒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回話,詫異道:“原來你不會說話,可惜了,人長得這麼好看,字畫也是一絕,怎麼會又聾又啞!”夜夭
執筆的手一抖,一滴墨汁無聲的落在那張宣紙上,他抬起頭怒看她一眼,惜兒恰好與他的目光相對,那眼清澈如水,卻又寒如星芒,
她不由得一呆,囁囁的說:“我是看……這牡丹……畫得真好。”他轉過頭去不屑搭理她,雖然看她著男裝,但那小小的障眼法如何
瞞得過他,閔惜兒又說:“你把這畫讓給我吧,我很喜歡。”見他置若罔聞,心裏越加肯定他非聾即啞,便又從香袋裏掏出些玉貝,
仙果及各種小玩意,示意他道:“要不,我和你換,你看,我的所有寶貝都在這裏了,你隨便選吧。”又怕他聽不懂,比劃一陣。
眼角掃了一下她的那些寶貝,竟然有夜明珠,天蠶絲帶,看來都價值不菲,夜夭眼中一絲驚訝一閃即逝,這小女子是真天真還是做戲
,他抬起頭,冷著臉正想說話,卻忽然瞥見她眉心中一朵桃花一閃而逝,他怔了一怔,隨手從她的寶貝中拈起一片紅葉,卷起那幅畫
,扔進她懷裏,背轉身走了。惜兒抱著那幅畫摸不著頭腦,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