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莫冰皺眉，他當時一時頭熱，沒想那麼多，這會兒聽了徐程這一說，開始後怕。
    “不會吧，這才多大點兒事？”
    徐程拍拍他的肩，“莫冰，不要小看路易，更不要小瞧路一寒在警局的知名度。你爸今天下午回來，你小心點兒。”
    “你真告訴了我爸？”
    “當然。”徐程理所應當的說，“你傷得這麼重，我不給你爸說，會挨罵的。莫冰，你好自為之吧。”
    “叮咚。”門鈴響了，徐程走去打開，是送外賣的。
    徐程把飯菜擺在桌子上，招呼小王過來吃飯。
    “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在路一寒那裏，人家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後，就知道厲害了。”
    莫冰不理會他的過來人強調，挑了塊豆腐放嘴裏，嚼了嚼，有點兒老，還很鹹。莫冰看了下飯店的名字，是以前常吃的那家，味道也沒變，隻不過，他的味蕾被人伺候得挑剔了，看來，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過來了。
    吃完飯後，徐程和小王帶著垃圾離開了，莫冰坐在輪椅上，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房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不是小了，就是關照不足，甚至在玩遊戲的時候，還覺得網速跟不上，懷疑被人偷網了。
    神神叨叨了一下午，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耳邊有輕微的聲響，莫冰睜開眼，坐起來，看到地上放著一隻銀色的箱子。聲音是從廚房裏傳出來的，他坐在輪椅上，慢慢滑過去。
    莫韻正在煎魚，見他行了，問道，“醒了？”
    莫冰點頭。
    “我給你熬個鯽魚湯。”
    莫冰馬上說，“不要花椒，不要大蒜。”
    莫韻笑了一笑，眼角的魚尾紋很明顯，“知道，你出去吧，油煙嗆。”
    莫冰又滑著輪椅出去了，在客廳開了電視，晃了一圈沒找到要看的，停在了新聞頻道上。
    廚房很快飄出了魚香味兒，莫冰聞著聞著，肚子開始叫了。
    在路一寒家裏住了那麼久，他喝得最多是骨頭湯，基本上隔天就喝一次，魚湯倒是從來沒有喝過。還記得路一寒問自己想吃什麼，他說了一大堆，唯獨沒有說魚湯。
    有些事，終究還是放不下。
    那麼多年過去了，莫冰一直都記得他的媽媽熬的鯽魚湯，奶白色的湯，喝到嘴裏，滑潤醇香，一點兒也不腥。自從他媽媽去世後，這湯就成了他和莫韻之間溝通父子情的媒介。
    王萍萍才去世那會兒，莫冰跟莫韻十分的不對付，三天兩頭的吵架，當然都是莫冰的獨角戲。莫韻總是很沉默，沉默的聽著，或者，沉默的轉身關上房門。
    然後，就是長久的靜默。
    鯽魚湯就是在這種時候擺上餐桌的，莫冰很喜歡喝，莫韻也經常做。
    後來，莫冰不愛說話，也不愛跟莫韻吵架，而莫韻開始頻繁的出差。鯽魚湯也逐漸的從他們家的餐桌上消失了，到今天，莫韻又在做鯽魚湯。
    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兒，莫冰覺得心裏挺空的，很憋悶，讓他很難受。
    莫韻不止做了鯽魚湯，還炒了其他幾個莫冰平時愛吃的菜。
    做好了之後，莫韻把飯菜放到茶幾上，給莫冰拿了毛巾過來擦手。
    吃飯時，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有飯菜的咀嚼聲。
    但，還好，兩個人早已適應了這種相處模式。
    飯後，莫韻去廚房洗碗，莫冰收到了路一寒的短信，問他吃飯了嗎？
    莫冰看著這一排字，隔了好一會兒，按了刪除鍵，把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就這樣吧，路一寒，我們彼此放過。
    莫冰覺得自己的傷並不嚴重，去事務所上班，做一些簡單的工作，比如整理資料之類的，完全可以勝任，但是，莫韻不讓他去，徐程也讓他在家裏好好休息。
    所以，莫冰天天呆在家裏，簡直都要發黴了。
    幸好，莫韻會趁著上午陽光不大的時候，推他出去曬曬太陽，不然，他身上早就長滿了蘑菇。
    這天，莫冰要去醫院拆石膏。
    莫韻一早就起來了，把自己收拾好以後，催促莫冰。
    莫冰在衛生間裏看著自己的左腿，敲了敲，“再見啦。”
    拆線之前，莫冰照了一個x片，結果出來以後給醫生看，確認沒有問題，然後開始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