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從陽台上看著提著垃圾出去的人，走過門口的垃圾桶，去了前麵，路一寒皺眉，很想衝下去，跟他一起，哪怕不說話。
    繞過門口的垃圾桶，徑直往前麵去，走了大概五分鍾才把垃圾扔進去，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反正不太想呆在那個房間，可是，卻又不能久呆，有了這十幾分鍾的間隙，莫冰覺得也還是很不錯的。
    中午吃了飯，莫冰就上樓去了。
    看了眼窗外的天空，藍藍的，這裏的天氣一向很好。心裏卻是沒來由的煩躁。
    來的快，去的也快，他也分不清楚現在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了，若是莫韻不給他說那一番話，對現在的局麵，他會感到很興奮，有一種，天下大亂，越亂越好的痛快之感，可是，他父親給他說了那樣的話。
    他坐在床沿，摳著床單，淺藍色的，才來的第一天，柳絮絮像隻小兔一樣的把他帶到這個房間裏來，說，這是她媽媽準備了好久的房間，每天都會打掃，還會放上一朵百合，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像是路一寒媽媽之類的，不然就是特別好的故人之類的，沒想到最後住到這個房間的人卻是他。說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是小女孩兒特有的那種嬌憨帶點兒醋味兒的味道，他聽了直發笑，說，要是你喜歡我可以跟你跟你換啊，他其實對這個房間也很是中意。受母親的影響，他從小就特別偏愛藍色，他的衣服，被單也多是以藍色居多，那時候他就對她的母親充滿了好感，沒想到她會是母親的好友。
    在知道的那一瞬，他很想問她關於母親，關於父親，關於他，關於當年，還有那個不在了的孩子的事，可是他問不出口，有一些事，塵封於記憶深處，布滿枷鎖，稍微窺探，勞心費神，說不定還會痛側心扉，他現在還沒有那個勇氣去承受，尤其在那些之中，夾雜著的，算是無辜的路一寒，但，誰又不無辜呢？
    這樣想著，嘴角自然的流露出了笑紋，雖然，有一些苦澀。
    “扣扣扣。”
    沒有等他去開門，來人就自己開門進來了。
    “你怎麼會來？不是陪你媽媽逛街嗎？”莫冰看著路一寒似笑非笑。
    路一寒把門關好，坐到他身旁，“這裏她年年來，比我熟，不需要我陪。”
    “哦。”莫冰現在其實是真丟人有點兒不大願意見他，跟他說話的，一上午都在想著法子躲開他，也幸虧他媽媽來了，他也不是很費力。
    路一寒看著放在窗台上的玻璃花瓶，裏麵插著一隻百合，想起來還是兩天前他們一起去買的，花依舊盛開，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尖，身邊人的呼吸淺淺，突然有點兒發懶，想要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覺，確實，他也那樣做了，直挺挺的倒在身後的淺藍色床上，一隻手臂壓在腦後，一隻手臂遮在眼睛上，唇微微勾起。少年白皙的皮膚之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唯有那勾起的嘴唇嫣紅光澤。
    有一點兒不忍心，有一點兒痛苦，還有一絲的悸動，這些天來，他對路一寒最多的感覺便是這些了，彷徨，糾結，掙紮，最後還是走出了那一步，想了好久的事，籌謀的好久的計劃，怎麼可以因為一時的心軟而改變，而放棄。他要的就是那種天下大亂的感覺，那是他的報複，這麼多年來，他不好過，他也不想要別人太過於好過。失神的一瞬間，他就想到了以後，或者說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父親因為工作要三天後才會回來，而自己明天就要回國了，沒有相交的時間，不過通過手機了解對方的一些情況而已，不足為患，路一寒跟他攤牌，他媽媽的到來，這一切都是一個契機，一個絕佳的契機，雖然有些偏離軌道，但是，想要折磨和痛苦的人沒有錯也就是了。
    他也躺下去，等了三秒鍾，果然路一寒就開始攬著自己，他們兩個，雖然隱晦，但是，所有情侶做過的事也都是已經做過了的，柳絮絮看著他倆的眼神讓他知道，她已經發現了，不過，有什麼關係，她是不會說的，再說了，就算說了，他也是不怕的。
    莫冰一點點的靠近，想要獲取更多的他的氣息，他枕在他的手臂上，慢慢向胸膛移去，一抬頭，就看見他嫣紅的嘴唇，光澤水嫩，很是柔軟，跟自己的蒼白，薄涼不同，曾經有一刻他很是貪念他唇上的溫度，所以總是吻他，但並不深入，而那人也隨他去，從來都是溫柔的看著自己和從前冷漠疏離的樣子，完全不同，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
    他悶悶的笑起來，引得路一寒睜眼看他，垂下的睫毛遮擋住他眼裏的光，可是他知道，必定是極其溫柔而繾綣的，那目光他每天都能感受到，漸漸的往上，他的雙臂撐在路一寒的兩側，帶著笑，俯視他，有一點兒調皮，更多的是滿滿的笑。
    在路一寒的記憶裏，他很少這樣笑，應該說他第一次見他這樣的笑，他愣愣的看著，一時之間，竟忘了動作，那樣的讓他失神，著迷，直到唇上涼涼的觸感喚回了他，他才用力的將那人抱在懷裏。
    從他媽媽來，他就沒能好好的休息，他在想如何才能讓母親接受這個事實，昨天夜裏，他幾乎一夜沒睡，輾轉反側，想的盡是他們的以後，他本來不是愛做夢的人，可是在遇見他以後，他就常常做夢，有過美妙的，讓他在夢中笑醒過來的，有過恐怖的，讓他在午夜驚醒的，有過分離而有憂傷的，也有過，白頭偕老，終此一生的。他才知道，他原來也是會夢會想的人，如果他們隻是簡單的相遇，做同學，做戀人，平靜的過完這一生，該有多好，可是，終究隻是如果。
    想到這裏，他眼中劃過一絲痛苦，瞬間又給壓下去，懷裏的人，體溫火熱，隔著衣服，隔著皮膚，也好似要將他的一顆心熔化，他推不開，隻能更用力更緊的抱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