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絕的笑容一瞬而過，菲利克斯身體一晃，速度減慢下來。他低頭，懷裏空落落的，淚花已被風幹，臉上也隻剩下了一片茫然。
    總能在這樣或那樣的小說中看到墜崖的瞬間走馬燈般回想今生所作所為，而白佑銘下墜時卻是頭腦呈放空狀態，根本來不及想些什麼就被一眾槎椏嶙峋的樹枝戳的差點靈魂出竅。
    地麵越來越近，頭和腳已經顛倒了個個兒，白佑銘虛眯著眼睛，四肢放鬆，不躲不閃任憑樹枝扯破衣服劃開皮膚，那姿態仿佛是腦袋開花也毫不在乎。
    茂密森林下的土地雖然柔軟，但身為正常的人類也經不起這一摔。白佑銘並不想放棄生命，但他此時此刻根本無法控製自己頭腦，更不用說身體。
    如果我死了……
    他想想出下文，但是根本找尋不到答案。如果他死了，菲利克斯依然做他的大將軍，安德烈繼續研究機器人，十穆……十穆……對啊，還有十穆……
    他會跟著自己離開這個肮髒的世界，還是留在牢籠中當人類的“寵物”……
    嗬……憑借他的身手，離開總部，創建屬於自己的基地，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沒有了他，十穆怎麼能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他又怎麼能把十穆獨自留在這裏……
    白佑銘猛然睜眼，深褐色的地麵已經近在咫尺——
    “博士你是在玩自由落體嗎？”
    強大的衝擊力衝撞上白佑銘的身體，他當下一陣幹嘔，可橫在他胃部的手臂又不要命的收得更緊。
    雙腳落地的下一秒那人就放開白佑銘，雙腿發軟的他根本站不住，埋頭就栽倒在地上，糊了半邊臉的泥濘。
    “裝什麼死？”
    半晌，白佑銘才扭動脖子，把糊的亂七八糟的臉抬起來，對著睥睨著自己的青年張了張嘴吧。
    俊美的五官如經過雕刻家之手細細雕琢，太過於熟悉的冷峻氣質讓白佑銘渾身一震，嗓子裏咿咿呀呀擠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嗚咽。
    “你……”
    “別激動，下麵有你承受的。”
    白佑銘的目光纏繞在放大版的休斯身上，直到一個更高的身影出現在休斯的身後，才僵直著脖子，徹底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迎著落日霞光，兩行熱淚毫無預兆的滾出了他的眼眶。
    十穆……
    這個時候他已無暇考慮為何休斯突然拔高了身體，為何十穆會出現在這裏，如此說來威廉姆斯是不是正在暗中觀察自己……這種種問題他都不想再費心思索，他的眼裏隻有一個十穆，背對著霞光，微低著頭顱，靜靜的與他對視……
    這樣的相遇來的太過於蹊蹺，白佑銘的理智很清楚的告訴自己今天所遇定是別人專門設計的圈套，但是這個圈套，他鑽的心甘情願。
    久久的對視十穆還是沒有絲毫反應，白佑銘抹了把臉，眉心隆了起來。
    十穆那雙漆黑的眸子裏漾著的不是寧靜，而是一灘沒有任何波紋的死水。
    “博士，你似乎並不驚訝？”休斯後退一步，把比自己還高了半個頭的十穆拉扯到白佑銘的麵前，一腳踹在他的腿彎，下一秒十穆沒有任何反抗的以一個機械化的動作跪了下來。
    “你做什麼！”
    還沒緩過神的白佑銘驚詫的幾乎跳起來，繼而臉色蒼白的扶著額頭重新蜷縮回泥濘之中。
    “他很聽話，不是麼？這隻是威廉姆斯送給你的見麵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