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女裝店的目的有兩個，首先我發現我有神族血液的事情已經暴露，必須偽裝起來了。這也是我拋下牛頭人的原因。其次，如果我們到達地獄邊境，那麼天堂的天使是否已經得到拉斐爾的命令限製我進入了呢？
    我的確需要喬裝打扮一下。
    地獄的女裝店是黑暗的格調，昏暗的燈火與暗色的服裝很難讓人仔細挑選，終於找了半天，找到一件顏色不算很深的藍色衣服，穿在身上，除了胸以外其他還算湊合。大抹胸上身配蕾絲花邊修飾，寬敞的裙擺倒可以解決我沒有穿高跟鞋的窘迫，一眼看上去，我倒是挺漂亮。
    “美麗的小姐，不知道您如此打扮一下是這樣漂亮，不知是否有幸能帶你去第二獄參加魔王——慕斯的晚宴。”
    魔王就是撒旦吧……什麼時候是慕斯了……不是路西法殿下嗎……
    “我想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我急著去第一獄。”
    “如果您答應，我相信以您的美貌晚宴結束後陛下一定會答應通過悲歎河送你去第一獄。而且速度極快。”
    這的確是個誘人的條件。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俗話說得好——路程除以速度等於時間。那麼……那麼……
    “當然樂意了，不過我們現在在學者之國，如果去第二獄，真不知道能否趕上陛下的晚宴呢？”
    “從學者之國的中心，有前往前方各獄的直達班車。”
    我徹底服了，你們就不能把班車開得遠一點嗎？比如通到第九獄什麼的就最好了！
    我側頭看了看緊跟在後方的牛頭人，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如果我不是神族一定會帶著你一起闖蕩世界吧，但是神族就是神族，隻能在這裏分手了。
    我轉過身，也許已經預感到我要說什麼，這個硬漢竟然哭了出來。這也……太不和諧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但是我的身……我要去參加魔王的晚宴。”
    “小姐，請你放心，這些學者雖然油腔滑調的，但是人都不錯，可以相信，隻是……”牛頭人抽噎了一下，“您是個好人，一定要在‘那裏’活下來。”
    原來，牛頭人的腦子並不笨，多日的接觸，已經讓他明白了我的身份，神族，一個屠殺他們的種族，如今竟然……會對我祝福。原來地獄的物種不像我來得時侯想得那樣壞，隻是他們是雜食動物罷了。
    我抿了下嘴唇，“我想……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樣也好。我叫Jessica，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湯姆。因為出生就沒有名字因而用這個代替。”
    我苦澀的咬了下嘴唇，隨後轉過身又換了一副嘴臉。“紳士，我們可以走了。”
    轉身離去，沿著大理石鋪設成的寬闊筆直的道路走向學者之國的中心，路旁滿是修剪整齊地荊棘叢與地獄樹。黑暗與火紅，我很快忘記了牛頭人，直到很久以後。
    學者之國的中心如同天堂的第一天，有一處巨大的噴泉，這個也是有說法的，水代表慧的開端。原來地獄雖然一直向往著天堂，自己也想趕快趕超天堂，可怕的固執。
    直達天際的水柱變換著不同的噴水角度，各個方向彙聚，最後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柱。比加百列噴泉的設計要先進。地獄的科技樹真的歪了。我想了很多。
    巨型噴泉的旁邊，就是直達各地獄的包車房。很久以後，地獄的人出行會方便很多，主要因為路西法殿下取消了這種包車為主的出行，而改用公共巴士。地獄得以先進，趕超天堂。可是，那時的我已經無法享受成就這個地獄的快樂，時間，就是這樣弄人。
    “小姐，請上車。”紳士租好了車，伸出一隻手臂，表示禮儀。我扶著手臂先行上車，之後他摘下禮帽讓車夫出發。黑色的飛馬如同暗夜的妖魔，飛翔起來，越過地獄的兩條著名河流，直達第二天。我懷中的地圖的墨跡又開始飛快轉動。
    第二獄——時尚之都。
    真是虧本了！我應該到這裏來換衣服！
    “這裏是整個地獄的都城，是繁華與貧窮的代名詞。歡迎來到第二獄。”
    走下馬車，不免失望。雖說是整個地獄的都城，但是你們也太寒酸了一點吧。幾家整齊劃一的商品店在黑夜的映襯下格外耀眼，原來他們的繁華不過是這樣幾家店鋪。
    沿著幾家豪華店鋪中間那條筆直的大理石路一路直行，就到了我們傳說中的魔王——慕斯的宮殿，在暗夜中，被邀請的地獄的有頭有臉的人物在今夜齊聚。我們來得不算早也不算晚，正巧是宴會開始點燈的時候。
    “小姐，能邀請你來是我的榮幸，請允許我邀請您前往舞廳的最前方聆聽聖諭。”
    我輕輕一皺眉，還“聖諭”呢，真是一個土皇帝。
    “好吧。”我輕輕踮著腳尖，攙扶著他的胳膊走向舞廳的最前沿。今天，所有的魔界生物都在這裏齊聚，多麼輝煌的宮殿奇觀。
    我歎息著，仿佛訴說苦惱河中千年不變的哀愁。那裏倒映著苦難人的故事，仿佛一切末了，一切又是開端。人生來便是苦難。
    金碧輝煌並不代表氣氛活潑，小惡魔們可愛的樣子仿佛也出現了一份緊張的表情，黑色泛著金點的地麵仿佛也失去了光芒，這樣的氣氛反而代表著一份戲謔。
    終於，地獄的君主從大廳的幕後走到台前，遠遠地看著與會的人眾。他並不好看，反而長著一副肥胖症患者晚期的身軀與嘴臉。這樣的樣子，沒有一絲進取的精神，一看便知不是一個好的君主。路西法，也許你應該出現了。
    “首先，我在這裏宣布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我嘴唇微抿，看向四周發現燈光暗淡下來，純黑的夜幕並不好看，反而更加壓抑。
    這樣的夜，注定是難以讓人安靜的。我繼續抿著嘴唇期望這個不稱職的國王能夠快些結束他的發言。
    “真是可悲喲，我們魔界的軍隊在這次與天堂軍團的戰爭中……又失利了。”
    大廳中傳來了一陣唏噓聲。我望著黑透的天，後背的汗毛不寒而栗，因為我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我被發現是一個神族那麼注定活不回七重天了。
    “但是……宴會繼續進行。”又因為這樣一句話，大廳的氣氛又開始活躍起來。惡魔們、墮天使們、牛頭人、羊頭人們又開始載歌載舞，氣氛重歸和諧。
    “但願下次我們能夠勝利。”魔王舉杯，看上去意興闌珊。這次宴會他應該一點興致都沒有。
    這時，我身旁的紳士牽著我的手示意讓我上前去。我踏著魔王宮殿中光滑的大理石，菲薄的嘴唇毫無血色。前所未有的害怕開始慢慢縈繞在心頭。
    我很糾結到底是不是應該往前一步，但是那一步還是不聽使喚的往前走了。
    如今想來，如果當時懼怕了，那麼我就不會活著了。但是如果我不活著，又怎麼能再和他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