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提瑪，你說的人在哪裏？”這聲音十分慈祥，但是也包含著十足十的威嚴。
    “殿下，在那裏。”
    莫斯提瑪的聲音充滿謹慎，順手指向了湖邊被亞納爾鎖住的小混混們。
    這孩子真是可憐，連“爹”都不能叫。他即使有路西菲爾給他當後台，但是卻連基本的話語權也沒有。想來還不如貧民家的一個孩子。
    路西菲爾絕對有氣勢的走向那一堆人，之後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他們，隨後輕瞥了一眼我們這邊。
    “我以為你不會再管莫斯提瑪了。”
    “我並沒有管他。”
    亞納爾這是再跟路西菲爾說話嗎？他還真敢用這種語氣跟路西菲爾說話。
    “近來如何？”
    “如您所見。”
    這倆是看來關係還真不怎麼好。之後路西菲爾指向我。
    “他是你的新寵嗎？”
    “您不是認識嗎？”
    之後又冷場了不久，我真懷疑這倆會不會打起來。
    “你是因為莫斯提瑪受欺負出手相助他，還是因為你的新寵而出手相助他。”
    “你覺得我是幫你兒子的人嗎？”
    我一回頭，看到亞納爾的表情充滿戲謔。之後我又看了一眼莫斯提瑪，他也在看著我。
    趁著亞納爾和路西菲爾冷戰，我輕輕的用唇語對他說我沒事。
    這個小屁孩竟然臉紅了，紅個屁啊！
    之後這件事不了了之。路西菲爾冷冷“哼”了一聲之後，高傲地轉頭離開。莫斯提瑪低下頭恭送自己的父親。
    “亞納爾，求你件事吧。”
    “怎麼了？”
    “讓我送莫斯提瑪回家。”
    亞納爾頓住了，“為什麼要管他？”
    “如果莫斯提瑪得罪過你，那我恨屋及烏，從此見他吐兩口唾沫，今天不管他。但是不是他惹得你，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亞納爾一時無語，最後無奈地對我說：“你去吧。”
    我披著亞納爾大一號的衣服，走向莫斯提瑪。
    “我送你回去吧。”
    莫斯提瑪冷冷看了一眼我，我想到他會回絕。
    沒想到他倒是很不客氣，對我說：“好吧，給你一次機會。”
    然後我扶著他的胳膊問他家在哪裏，不太遠，是在第四天義人之園的旁邊。
    我扶著莫斯提瑪上路，一路上我們一句話都沒說，最後快到第四天的時候已經太陽升起。
    義人之園中生長著生命之樹，生命之樹在我來到天堂之前就略有耳聞。在《聖經·創世紀》一章中，介紹伊甸園時就介紹了生命之樹。
    但是第四天並不是伊甸園，伊甸園中的生命之樹隻是義人之園中這顆生命之樹的枝杈。
    莫斯提瑪的傷勢不重，至少最珍貴的翅膀沒有被打斷。
    到達他的家之後，我發現他是個孤獨的貴族。雖然是一棟別墅，前麵的綠化草坪也做的不錯，但是他的家中一個人也沒有。
    “我剛剛升為智天使，所以還沒有雇人。這不代表著我不注重……生活。”
    “我知道了，大少爺。你自己能進去嗎？要是你能進去我就回家了。”
    莫斯提瑪點了點頭，我正打算走，莫斯提瑪終於輕輕開口：“快天亮了，你在我家休息一會兒。”
    “真的可以嗎？”
    莫斯提瑪傲嬌地將頭轉向一邊，“雖然我會把你睡過的床明天抬出去用火燒掉，但是你今天還是在我家睡一會兒。”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扶著他走入他的豪宅，聽他的指揮繞了三圈終於找到了他的臥室。跟亞納爾的臥室一樣，明亮清新。
    莫斯提瑪的外傷比較嚴重，我不會天使的治愈術，說給他趕緊去找個醫生。但是莫斯提瑪對我說不用了，他會治愈術。
    讓我給他打了一盆水，然後他咬著一塊白布，使用法術縫合著傷口，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滴的滴落，有多疼他自己知道。
    “莫斯提瑪，好了沒有？”
    “外出血止住了，你幫我換個床單，然後給我倒杯水，給我擦洗一下，然後給我……”他揚起他的眼眸，眼淚汪汪地看著我。處理傷口這麼疼，難免不溢出點“生理性淚水”，最後說了一句，“能不能給我找件衣服，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微微一笑，傷成這個樣子還跟我擺架子，有需要就直接說，是個傷患我又能耐你何？
    從他旁邊的客房中找出床單、衣物，放到一個籃子中。回到莫斯提瑪的臥室，先把他抱起來放在藤椅上，先給他倒了杯水，然後扯床單、鋪床單，最後他把水喝完以後，又像個老媽子一樣給他擦洗傷口周圍的皮膚。
    溫水中，血跡散開的很快，他失血很多，一盆水都被染紅。
    我的手那個時候的確抖了，問他說：“疼不疼。”
    “這點程度，又算什麼。”
    等把他身上的血跡擦幹，我開始小心翼翼地給他換衣服。
    “你幹什麼！”莫斯提瑪就像黃花閨女遇上采花賊一樣看著我。
    “給你換衣服。”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然後他撐著身子起來，踉蹌幾步，才找出重心，脫下他滿是灰塵的舊衣服，披上新睡袍。
    之後他警惕地看著我，“你看我幹什麼？”
    “因為你好看。”
    他的臉一下子紅了，之後怒氣衝衝地對我吼：“轉過身去，混蛋！”
    我無奈的轉過身去，聽他的衣服掉落在地上。他很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雖然以前不喜歡他，昨天還不喜歡他，現在卻覺得這孩子特別可憐。
    首先自己是個私生子，在眾人麵前沒有話語權，身份特別尷尬。其次，爹不疼、娘不愛，身為私生子混到這地步也算是悲劇了。
    “你換好了沒有，莫斯提瑪？”
    他嗯了一聲，我隨即幹淨轉頭收拾，從這間房中出去。
    “你要走了嗎？”
    “我去你旁邊的房子裏睡，有事叫我。”
    莫斯提瑪低下頭，憋了好久才說：“你睡我旁邊。”
    我把舊衣服全部收拾好以後，問他：“你不是連我睡得床明天都要燒掉嗎？怎麼想和我睡了？”
    “客房裏有老鼠，會咬人的。還特別喜歡爬上床咬人……”
    我半晌無語，大少爺，這種房子裏會有老鼠？
    “那好吧。”
    他慢慢移回床上，躺在裏麵。我趕緊換掉我濕淋淋的衣服，借穿上他的。睡在他的旁邊。這是我來天界之後住過的第三個地方，他的床不算小，我倆都沒為所占位置多少打架。
    後來隱約間，覺得他環抱住我。我沒有搭理他，接著昏睡過去。
    等太陽落山，我醒了。莫斯提瑪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摸著被窩還熱，我趕緊起床。他還有傷，別出事了。
    “你醒了。”他在盥洗室裏剛洗完澡，精神完全恢複。
    “你起得挺早。”
    “你也一樣。”
    我們倆的對話漸漸無趣。
    “你家裏有吃的嗎？”我想了半天，才想到這一句。
    莫斯提瑪想了想，“家裏沒有，我通常去外麵吃。你餓了嗎？”
    “不，我沒有餓。你是傷員，需要多吃點東西。我要趕快回家了。”
    “你和亞納爾關係很好嗎？”
    他這一句，讓房間中的空氣凝結起來。
    “還好，昨天剛和好。怎麼了嘛？”
    莫斯提瑪向我走來，踮起腳尖環抱著我的脖子，在我耳邊輕輕問道：“那麼，你喜歡我嗎？”
    這該怎麼回答……喜歡還是不喜歡，都很難辦，況且您這麼問別人，很容易引人誤會的啊！大少爺。
    “我會把你當朋友看得，僅此而已。”
    莫斯提瑪放開手，“那就是不討厭，是嗎？”
    “以前討厭過你，現在不討厭了。”
    莫斯提瑪輕輕一笑，那樣子真是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天使。
    “以後有什麼事過來找我，我能幫上忙一定會幫你……雖然我現在一無是處。”
    我也微微一笑，“你哪裏一無是處，你挺厲害的。”
    莫斯提瑪一下子呆滯住，“你這麼認為？”
    “對。”
    莫斯提瑪的臉又紅了，真是一個善於羞澀的小孩紙。
    “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我拿起昨天亞納爾的衣服，走出莫斯提瑪的家門。結果出門就是亞納爾的一張黑著的臉，這時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