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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邦。。。”
傾盆的大雨變成了一根根棉針紮進司馬鈺的每一寸肌膚,深入到骨髓裏,司馬鈺從未覺得自己心裏如此灰白,就如迷失在了另一個人的靈魂裏,找不到出路。
顧西扇撐著花傘靜靜地等著雨聲逝去耳際,司馬鈺的錦袍早已打得澆濕,雨珠滴落他的發尖,睫毛,還有眼角。
“節哀吧。”顧西扇收起花傘,趙皓離去得有些時辰了,司馬鈺垂著頭,看著懷中冰玉的佳人,隻將她緊緊摟住,捂著她的手心,放在自己心口,希望刹那間能重新溫暖起來。
忽然,一陣馬蹄聲濺起水花的聲音格外瘋狂,顧西扇匆匆回頭,是盔甲鮮紅的龍涎兵士,趙皓坐在馬背之上,看著她,顧西扇挪過目光,見不到趙皓瞬間的失望,當重新將焦點彙聚於司馬鈺,他已將趙月橫抱起,渾然不顧身後的箭矢,邁著屬於自己與她的步伐,進入殿裏。
這曾經是他們相遇的地方,是他恨過她的地方,也是他為她流淚的地方。
輕輕的將她放在軟榻之上,替她蓋上被子,俯下身子,輕吻著她的鼻尖,卻不知,恰如那日,她吻著他,一生的奢求。
當顫抖的雙唇碰到她的唇瓣,徹骨的冰涼讓司馬鈺終於跪下身來,兩行清淚終於順著俊美的臉頰滑落,摔碎在她的指尖,顧西扇不想打擾這對戀人,悄無聲息的站在殿門前,不知不覺,眼眶竟也濕潤起來。
“顧西扇,我能求你一件事麼。”此聲一出,就如晴天霹靂炸響在顧西扇耳畔,“相邦請講。”
顧西扇看著司馬鈺緩緩立直身子,她看不見他此時此刻的目光,隻聞那仿佛滲入了霜一般的聲音略有沙啞地道:“我知道方璃洛跟著你,叫她進來。”
“嗬。”顧西扇有些驚奇司馬鈺居然知道方璃洛跟隨在自己身邊,如若毒酒不中,她便是以防萬一的準備,之後再依方璃洛之意,將司馬鈺的死推卸於她,讓她一死。難道司馬鈺猜出來了嗎?
府外的趙皓正等著按原計劃執行,見顧西扇朝他點了點頭,隻見兵士之中走出一個戴著鬥笠更顯陰霾的女子,在她手中,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閃著雨後的陽光。
待方璃洛與顧西扇擦肩而過,顧西扇目光暗淡的關上了殿門,趙皓勒緊了馬韁,都在等待著什麼。
“顧西扇,麻煩在方璃洛殺了我之後,帶著我姐姐去鳳歌。”司馬鈺感知到方璃洛正站在自己身後,他還是看著趙月的臉,方璃洛抬起手,垂眸看著手中的匕首,再看向近在咫尺的司馬鈺,手攥得發抖。
“璃洛,我知道陛下負了你,如今你恨了我,那麼,就別再因為陛下枉費了你自己的性命。”就在方璃洛咬緊牙關之時,聽到司馬鈺的聲音眨眼間便再沒了勇氣,司馬鈺轉過身來,看著方璃洛猶豫不決的模樣,猛地抓住方璃洛攥著匕首的手直朝自己的心口而來。
刺穿它!讓我走出那個地方!去找她!
“不!”
方璃洛在刀尖就要紮進司馬鈺胸膛的一刻突然往後用力一退,匕首劃破了司馬鈺的衣袍,露出一條血痕,司馬鈺不想方璃洛會改變主意,嘴角勾起莫名的笑來,看得方璃洛心中一寒,“你想折磨我?”
“不,我不想。”方璃洛將匕首擲在地上,刀尖上的血染紅了地毯,顧西扇上前將方璃洛扯到自己身後,從袖口裏掏出一瓶白瓷瓶來,走到司馬鈺身前,道:“我不認為相邦是輕易認輸的人,應該是一個很會做生意的人才是。”
“何意?”司馬鈺黯淡的瞳仁中聚焦了些光芒,顧西扇抬起司馬鈺的手將白瓷瓶放進他的手心,“喝下它,你就會暫時睡過去一陣子,我會遣人將你送往你哥哥那,舉兵謀事,你我裏應外合,共分龍涎。”
司馬鈺不說話,隻看著趙月,顧西扇卻見司馬鈺的手握緊了那瓶子,才接著道:“其實,害你父親的那血碧毒,並非趙胥,而是趙皓,否則,你父親絕不會暴斃得如此快。”
顧西扇話才說完,司馬鈺仿佛要把那瓶子捏碎,隻聞他陰沉地道:“你想得到什麼。”
“分裂龍涎之後,我將趙皓交予你處置,而閣下,隻需將流年接來龍涎,做龍涎的國君。”顧西扇的話讓整間大殿陷入了沉默,司馬鈺蹲下身子,撫摸著趙月的臉頰,對顧西扇道:“麻煩你將她厚葬,護好我姐姐。”
“自然。”
那瓶中水飲下並不刺喉,與清水無異,隻多了一股幽香,竄入司馬鈺的神識,司馬鈺隻覺得眼前一陣模糊,終沒了直覺,拉下了黑幕。
方璃洛愣愣的看著司馬鈺直直倒在地上,顧西扇卻拾起地上的匕首,來到司馬鈺身旁,凝眸於他與趙月緊扣的十指,有些蒼涼地笑了:“不想他也有如此天真的時候。”
“你要反悔?”方璃洛瞪大了眼睛,眼見顧西扇就要一刀下去,著急的抓住顧西扇的手,可聞顧西扇道:“是你先反悔,如今,你還願意死嗎?”
“我。。。”方璃洛的手突然就鬆開來,顧西扇將匕首遞於她,附耳道:“剛才你也聽到了我與相邦的交易,你說你愛他,難道這也要反悔嗎?”
這句話刺得方璃洛突然搶過顧西扇手中的匕首,看了一眼呼吸全無的司馬鈺,閉上了眼睛,將匕首對準了自己心口,沒錯,自己必須死,來證實她殺死了司馬鈺。
“勞你告訴司馬鈺,我不恨他了,可我,還愛流年!”
冰冷的匕首紮入擁有溫度的血肉,盡管任就冰涼,卻帶走了一個人所有的一切。
顧西扇眼睜睜看著匕首沒入方璃洛的心口,看著她眼角的誓言,再看看身旁的司馬鈺,她再次笑得灰飛煙滅。
她與流年,也終究會是這樣嗎?
這個她,是誰?
推開殿門,雨後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趙皓翻身下馬拿來外衣替她披上,卻看著殿內沒了呼吸的兩人,顧西扇對趙皓從未如此厭惡,推開他冷冷地道:“都死了,司馬華是你的母親,你不會也要對她下手吧。”
“不,自然不會。”趙皓收回了目光,剛想命人進去驗,就被顧西扇狠狠地瞪了一眼,不得已又叫人退了回去,顧西扇卻叫自己的人掀著漫天的白丈飛舞一路至殿內,抬起同為癡心淪落的三人,當白丈落地,趙皓從未見過司馬鈺如此蒼白的臉龐,當看到趙月之時,他害怕了。
次日,龍涎守喪三日,天下人除顧西扇以外,皆認為司馬鈺已死。
可輪回之中,不過是前世一場,三千青絲盡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