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墨穿戴好出門的衣服，已經將近卯時。
    雖說天氣已經入冬，然而冀望山接連下了幾天雪後，天空才終於舍得放晴。夕陽餘暉灑在茫茫白雪地裏，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可是這樣刺眼的光，卻十分容易把眼睛灼傷。
    為了保護阿墨的眼睛，白離還特地把自己珍藏許久的鮫綃裁了一截，將其做成三指寬縛眼帶子，纏住阿墨的眼睛。
    鮫綃性質特殊，外麵強烈的光線進不來，然而從裏麵看出去，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走到半路，凜冽寒風卷著一股濃濃的梅花香氣迎麵吹來，阿墨停下腳步猛地吸了一口氣：“師父，咱們是不是就快到冬霜苑了？”
    “嗯，前麵就快到了。”
    聽到師父的回答，孩子突然撒開白離溫暖的手，往前一溜小跑後才回過頭來：“師父，你快點。”
    “嗯。”
    白離快步趕了上去，阿墨卻又跑開了。
    停在前麵繼續喊道：“師父，快點~”
    白離笑了笑：“你慢點跑，小心別摔著了。”
    語氣溫柔得讓人乍舌。
    不過，盤雲觀弟子掃地還算勤奮有加，堆積起來的雪被規規矩矩掃在道路兩旁，露出還算完整的青石路麵，否則白離哪裏肯讓阿墨自己下地行走，更不用說還能往前跑了。
    阿墨順著青石道一路小跑，曲曲折折繞了幾個彎，終於見著題有“冬霜苑”三個字的拱形苑門。
    冬霜苑和夏荷苑宛如同胞姐妹一般，連格局幾乎都是一模一樣。隻是夏荷苑的湖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梅林，中央仍舊立著一座亭子。
    望過去，小小的花骨朵，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紅白相間。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阿墨突然想起老師教給他的詩句，看見這滿眼傲雪盛開的梅花，便不自禁小聲念叨了出來。
    雖然阿墨軟軟的童音極其小聲，但仍然沒逃過白離的耳朵，他微微眯了眯眼，問道：“小阿墨也會作詩？”
    “不…不會。”阿墨咬了咬嘴唇，乖乖答道：“這是一位大詩人作的詩。”
    白離：“哦？那小阿墨還會什麼？”
    阿墨想了想，突然跑到前麵一棵梅花樹下，學起電視劇裏看來的橋段。
    他合十雙手放到身前，像是許願似的，低低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說完之後，卻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思，偷偷望了白離一眼。
    這時，寒風正巧呼嘯而過，揚起白發男人披散的發絲，那人真真眉眼入畫，美得極不真實。夕陽餘暉映著白雪的光芒，如夢似幻，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幻境。
    枝頭一片雪花陡然飄落在孩子衣領，阿墨一個激靈這才算回過神來，怕自己真的在夢裏似的，掐了掐自己臉——“哎喲！真疼！”
    “你掐自己作甚？”白離擎起眉頭，迅速飛身落在阿墨身邊，蹲下身子用拇指抹了抹被小家夥自己掐紅的臉蛋：“疼不疼？”
    阿墨委屈道：“疼……”
    “既然知道疼，還這麼用力？”白離嘴裏嗔怪著，卻小心翼翼替阿墨吹了吹掐紅的地方，“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學好。”
    然而阿墨卻突然一下撲進白離的懷裏：“師…師父，我隻是怕自己在做夢。師父對我太好了，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白離愣了一下，這才笑了笑抬手回擁住貓耳孩子：“怎麼會是做夢，我就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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