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離坐到廳堂的正椅上，淡然問道：“誰說你錯了？”
    沉玉稍稍抬了抬頭，小心翼翼問：“師父，您是說沉玉沒錯麼？”
    白離道：“誰又說你沒錯了？”
    沉玉一聽，立刻把頭埋得更低，態度比剛才還要誠懇：“師父！沉玉錯了！”
    “嗯，錯在哪裏了？”
    錯在哪裏…錯在哪裏…錯在哪裏…我怎麼知道自己錯在哪裏。萬一該說的沒說，不該說的了，又該如何是好！
    沉玉想來想去，隻好再次重複道：“師父！沉玉真的錯了！”
    這時，安流景從外麵端了一杯清茶遞給白離。
    白離接過清茶之後，用茶蓋把茶葉蕩開，吹了一口，“為師在問你，錯在哪兒？”
    安流景正要說話，白離卻抬手示意他不要出聲，於是他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白離繼續道：“沉玉，你心裏想什麼，為師也不是不知道，但好歹，也該先動動腦子吧？還有流景——”
    白離剛念及名字，安流景立刻走到沉玉身邊一同跪下。
    “沉玉沒腦子，你也跟著沒腦子了？為師這十年來交與你的，全都忘了是嗎？”
    “徒兒不敢。”安流景道。
    “哦？”白離挑挑眉，“你都敢拿縛妖索綁隻貓來送給為師當禮物，還有什麼不敢的？”
    一直不吭聲的沉玉，在聽到師父有責罵安師兄意思後，急忙道：“師父大人，這都不關師兄的事啊，是沉玉鬧著讓師兄幫沉玉綁的，你要罰就罰沉玉吧！”
    白離睨了自己的二貨徒弟一眼，悠悠道：“沉玉你也別急，為師自然不會忘了你。”
    沉玉聽後，腦海裏已經掠過各種師父能想到的懲罰他的法子。心裏暗恨得很，恨自己為什麼偏偏就要嘴賤。本來安師兄這人一向很得師父的喜歡的，師父再怎麼樣，也不至於重罰他。可他沉玉就不一樣了，師父每次罰他的時候無所不盡其極！
    然而安流景也是沒想到沉玉會不顧自己幫著他說話，竟把頭往地上一磕，“師父若要罰沉玉的話，徒兒願意替師弟受罰。”
    白離笑了笑：“你也不用現在這麼同門兄弟情深，為師隻盼你，出了這盤雲觀後，也能這樣袒護你的師弟。”
    安流景看了師父一眼，卻不明白師父話裏的含義。什麼叫出了盤雲觀？
    白離啜了一口清茶，繼續說：“流景，當初為師答應你母親守你到弱冠之年，如今你也二十有餘，明年春天的時候，你便下山去吧。”
    安流景一怔，半天才開口，“師父是要把流景逐出師門了麼？”
    白離道：“並非為師要趕你走，但泗水國的江山需要你，你的父親也需要你，到時你若能放下手中權貴，我盤雲觀的門也會一直為你開著。”
    “師父，難道不能讓我一心一意跟著您麼？徒兒…”他頓了頓，“徒兒不想再踏入凡塵紛爭。”
    “一心一意？”白離輕笑，眼裏閃過不屑，“你雖然一向不喜形於色，但你心裏放不下仇恨，以為為師看不出來麼，這樣你跟著為師又有何益？況且，我盤雲觀不留你這樣的人。”
    安流景沉吟半晌，驀然道：“是，徒兒知道了。”
    白離若有所思地看了跪在地上了兩人一眼，捏了一個法訣消失在原地，走之前隻說了一句：“對了流景，你告訴沉玉，為師留了他想要的東西在桌子上，算是對他的回禮。”
    安流景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的師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桌上留著一個小瓶子，他拿到手裏一看，正是沉玉心心念念想要的靈丹。
    安流景拿著瓶子晃了晃仿佛陷入魔障般的少年，“沉玉，師父都走了！”
    “啊？”沉玉一聽果然回過神來，左顧右盼一番，急忙問道：“師父…師父說了要怎麼罰我麼？師兄呢？師兄要受罰嗎？”
    安流景搖搖頭，卻把瓶子遞給他，“師父說，這是給你的回禮，那黑貓，他老人家應該是收下了。”
    沉玉把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瞪得更大，嘴巴也張成O型，半天才說出話來：“師兄，你…你是說師父收下了？”
    “嗯。”安流景道。
    沉玉咧嘴一笑，笑得很是燦爛，看著安流景手中的瓶子卻是推了過去，“師兄天資好，十年時間就快要修得開光期第九階。上次我無意中看見師兄想要突破開光期卻在瓶頸處始終上不去，心裏便想著要幫一幫師兄。沒想到師父真的會給我一顆靈丹，有了這顆靈丹，師兄應該很快就能跨過瓶頸吧！”
    安流景震驚得看著一臉笑容的沉玉，難道說之前給師父送話本的時候也是…被華清騙的那一次，也是…
    他握了握瓶子，突然一把抱住沉玉，半晌才道：“沉玉，流景一定會記得你的這番恩情，定不會負你。”
    “哎呀師兄，你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的。”沉玉抽抽鼻子，“那麼師兄，你的心裏終於有了沉玉的位置嗎？”可是後麵這一句，他終究不敢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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