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亞爾林停下了腳步。
    男人穿著黑色的袍子，臉上用青黑的顏料畫著詭異的圖案，“對，您想知道的任何事……我都能為您一一占卜……”
    “任何事？”亞爾林突然就沒興趣了。剛看到的時候還覺得挺神秘的，現在嘛，感覺這人也就是在街頭行騙的騙子罷了。
    故弄玄虛。
    亞爾林轉身欲走，卻被那人一把抓住。
    “放開，”亞爾林露出臉，“你對貴族無禮的事情，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男人詭譎一笑：“我知道您的身份，不過，我也許能知道一些您所不知道的事情。”
    盡管在心裏已經認定了這人就是個騙子，但亞爾林還是不免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我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您的夢，您的頭疼還有那個死人。”
    亞爾林瞳孔一縮。
    詭異的男人貼著亞爾林的身體，緩慢的說著：“失落的靈魂就要迎來它的覺醒……死亡的鐮刀也即將隨之而來……”
    “你到底在說什麼胡話。”亞爾林忍無可忍。
    直到這時，亞爾林才發現他的身體突然無法動彈。
    “這是什麼巫術！”直到這時，亞爾林終於有些慌亂了。
    男人臉上的花紋在黑暗中似乎閃著青黑的光芒，但那光芒快的仿佛就隻是亞爾林的一個錯覺。但無論如何，亞爾林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明明自己的周圍就是喧鬧的人群，然而，他所在的地方卻像是被隔離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裏的異樣，甚至沒有一個人的眼睛是往他的方向瞥過一眼！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看著亞爾林。
    最初的慌亂過後，亞爾林察覺到男人並沒有想要傷害他的意思，於是很快的鎮定了下來，“你想告訴我什麼，直說吧。”
    “尊貴的大人，您就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
    “好，那麼你是誰？”
    男人微微一笑：“隻是一名占卜師罷了。”
    亞爾林也跟著笑，隻是笑容裏帶著幾分審視的味道，“都能讓周圍的人察覺不到我們的存在，占卜師，您也太過謙虛了吧。”
    男人搖搖頭：“我真的隻是一名普通的占卜師，隻是神降下旨意讓我來到您的身旁，為您指點迷津。”
    “神的旨意？”亞爾林在心底嗤笑了一聲。他向來都是不信這些的，在這種敏感的時刻，突然出現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實在是很讓人懷疑。
    男人手指在空中虛點著，語氣恭敬：“是的，您是神所眷顧著的人。”
    這人要麼就是個瘋子，要麼就是有什麼陰謀。亞爾林當然更偏向於後一種，然而男人臉上癡迷的神色卻讓亞爾林不由得懷疑這人的腦袋也許真的有點問題。
    亞爾林順著男人的話往下問：“既然您說神讓您為我指點迷津，那您又能告訴我什麼呢？”
    男人微一頷首：“請問。”
    亞爾林皺了皺眉，口氣還真是夠大的。亞爾林溫和的笑了笑，可說出的話卻並不是那麼的溫和，反倒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您可知道我領地上最近發生了一起殺人案，我想問的就是這件事情。”
    男人的表情不變：“當然。”
    亞爾林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那麼，您能告訴我，誰才是凶手嗎？這件事情，到底是貴族的陰謀，還是真的如他們所說，是那名流浪漢幹的？”
    男人臉色的花紋似乎再次閃過青黑的光芒。而這一次，亞爾林很確定這不是他的錯覺，那抹光芒的確是真是存在過的。亞爾林麵色不變，心裏卻是對這個男人又多了幾分忌憚。
    “大人，您不是已經選擇了相信其中的一方嗎？”
    亞爾林微微眯了眯眼。從他離開貧民窟到這兒，也不過是半個街區的路程。他挑選進貧民窟的，也都是他的心腹侍從。即使是那些侍從走漏了消息，也不該傳的有這麼快。所以，這人多半隻是在誆他的話。
    “我想您應該知道我相信的是哪一方吧。”亞爾林聳了聳肩。
    “噢，當然。您選擇了相信後者是嗎？”
    亞爾林隻是一笑，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到了這時，他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這人就是貴族那邊派來的人了。想來也是，除了那些有錢沒處花，整天除了吃喝玩樂便不會幹正事的人以外，還有誰有這個閑心找了人在街上堵他。
    那麼，好好想想，這件事情到底會是誰謀劃的呢？是那幾個家族，還是……亞爾林的眼睛眯了眯，還是，是自己的母親授意的？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隻要等著占卜師說出那些虛假的證據，證明那件事情是流浪漢幹得，那自己也就能確定他的身份了。哼，裝神弄鬼，果然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然而，占卜師卻像是看出了他心思似的，突然詭譎一笑：“我想您大概在猜測我是哪一方派來說服您的人吧。不過，讓您失望了，大人。我並不是其中的一員。”
    “哦？”亞爾林眉毛微揚，這時候終於提起了幾分興趣，“那麼，你又是誰呢？”
    “我隻是一名占卜師呀。”
    話題又回到了原點。然而亞爾林的眼睛裏卻多了幾抹興味的神色，“既然你是占卜師，那就應該能占卜出誰是幕後的主使了。”
    男人似乎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尊貴的大人，很抱歉，我隻是個占卜師，並不是探員。”
    “嗬，”亞爾林嘲弄的看著他，“那我想，我們也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如果您之前所說的那一番話是還是真實的話，還請您現在就放我離開。”
    男人的臉沉了下來：“您還是不相信我。”
    亞爾林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這樣吧，”占卜師突然笑了，“我雖然是占卜師，但是並不是神，事事都知道這是我無法做到的。不過，我能告訴您的是，您現在認為的事實並不是真相，您的眼睛已經被假象所蒙蔽了。”
    “我認為的真相？”亞爾林反複咀嚼著這句話，突然眸光一利，抬起頭來，“你知道什麼？”
    “我能說的已經說過了。”
    “你是說，這兩方都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占卜師眼睛裏閃過一絲星芒，“您不愧是受神眷顧之人，神曾告訴我，這件事情隻不過是一個開始。倘若您沒有找到真正的凶手，那麼，死亡便會接踵而來。”
    亞爾林定定的看著他，後者坦然的回視。
    “很好，我會好好調查的。現在，放我離開。”
    占卜師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您就沒有其他的事情想要問我了？”
    亞爾林奇怪的看著他：“除了這件事情，你還希望我問你什麼？”
    占卜師笑眯眯的：“看來您可真是小瞧我了，我可是占卜師，您最近……陷入愛河了吧？”
    愛河？亞爾林一愣。
    “什麼……”亞爾林剛反駁著吐出兩個字。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臉頰一熱，怔怔的說不出話了。
    “還請您多加小心，您的情路，似乎並不那麼順暢。”
    亞爾林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燒的厲害，下意識的想去碰碰。然而他現在的身體還是詭異的無法動彈，因此，他隻得尷尬的咳嗽一聲，轉移了話題。
    “你有提到我的夢？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是我的私人醫生告訴你的？”
    占卜師哈哈一笑：“我隻是一名很普通的占卜師，我可付不起那昂貴的診金。而且您就那麼不信任您的私人醫生？”
    亞爾林自然是不會不相信的。隻是這占卜師居然連自己這麼私密的事情仿佛都了若指掌，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置信。不過，既然這占卜師也對他的夢境知道一二，說不定能解開自己心頭的疑惑。
    “我最近一直被一個夢境困擾。在夢裏，我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而夢裏的世界，也和這裏完全不一樣。”
    占卜師臉上的花紋忽明忽現，實在是讓人難以忽略。
    亞爾林皺眉，“您這是怎麼了。”
    “抱歉，”占卜師毫不介意，“老毛病了，您繼續。”
    亞爾林莫名有些煩躁：“如果要說細節，清醒之後我便記不清夢裏的事情。隻是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總對夢中的世界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占卜師聽得很認真，甚至還安慰亞爾林：“也許隻是夢吧。”
    亞爾林突然激動起來：“不，我能感覺到那不隻是一個簡單的夢境。這段時間以來，每到黑夜，我總能感受到夢境對我的召喚，而清醒之後，一些零碎的片段也總是縈繞著我，甚至有時候我會產生荒唐的念頭——”
    “是什麼？”
    亞爾林沉默片刻：“夢境中發生的那些，才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