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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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幽深的廊橋交錯延伸像一張巨網,糾纏盤繞,錯綜複雜。縱向排列的長明燈懸掛在廊橋頂端,昏黃的光打在Elrond的身上,拖拽出長長的身影。他突然站住,望向遠處幽暗的一點,似乎被禁錮,似乎找不到方向。
“大人,這是要去哪?”頗為驚訝的聲音打破這冷清。
Elrond回頭對上一雙黑壇色眼睛:“Lindir!?”
Lindir在送走了河穀鎮的談判代表以及處理完一些瑣碎事務後,趕忙向Thranduil的寢室走去。走近對麵站著的他要找的人:“大人,不早了。您這是?”總覺得Elrond哪裏不對,他身前交握的雙手……手背怎麼會有一片深紅:“您受傷了?!”上前一步頷首示意,拉過Elrond的手。看清手掌上被割裂的傷口:“請您隨我來,讓我幫您包紮?”焦急的抬頭看向他,忍住詢問其受傷的原因等待回答。
心事重重的Elrond略一愣神,點點頭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Thranduil陛下怎麼樣了?大人”Lindir迅速幫他止血:“我幫您把碎玻璃渣挑出來,會有些痛,您忍耐一下。”說著,用藥水往銀製的小刀淋上一些。閉了閉眼咬緊牙關挑出一粒:“我會動作快點的。”
Elrond坐在椅子上木然的伸著手任由副手處理:“Thranduil,”一陣刺痛使他眉頭一緊:“已經無礙了。”
手邊桌子上放著已經被挑出來裹著血的三粒玻璃。Lindir心如刀絞,不論他再怎麼努力,還是把繃帶纏的鬆緊不齊。碎玻璃,是打破杯子?還是藥瓶?可是一向沉穩持重的大人他?不可能會是他自己。難道是密林國王?“大人,包紮好了。”終於處理完Elrond的傷口,Lindir起身收拾起藥箱。那三粒黑紅始終沒離開過他的視線,他覺得這顏色太過紮眼,與之相比周圍的一切都近似黑白。像是在警告或者提醒。
“大人,既然Thranduil陛下已經回來。那……”停下整理的動作,Lindir看向一直坐著沒有動,從始至終都在入神思索的Elrond。轉身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領主大人!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回Rivendell?”
“在等一陣子,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語氣裏透出一絲不耐。Elrond站起來走到桌前,用沒有受傷的左手在藥箱裏翻找。
“大人,現在局勢動蕩,盡快趕回Rivendell才是要緊事。畢竟Elladan一人……”Lindir據理力爭。
“不用再說了,做好你的分內之事。”打斷副手的規勸之詞。Elrond找到他需要的傷藥,經過Lindir身邊:“今後,Thranduil陛下那裏就不用你照料了。”說完,徑直向門外走去。
Elrond早已離開,Lindir依舊站在原地。他心裏盤橫著太多的疑問,太多的不明白。為何大人他會對Thranduil如此執念?空蕩的房間如同他此刻被掏空的心。
獨自咀嚼這份悲涼的他回想起在Rivendell初建時,Elrond肩負重任樣樣親為,不眠不休堅毅的身影。黑發如墨,灰藍色的眼睛總是掛滿慈愛的神情,那微微擰緊的眉間與抿著的嘴唇透出他的堅強與疲敝。這樣的他,讓那時的自己心生敬仰。隨後的日子,自己有幸成為他的貼身副手。因這朝夕相處,更被他的寬宏、睿智、醫者仁心的品行所折服。
現在,他之所以會如此是因最後同盟之戰後,那場精靈同族為慶祝戰後的和平生活在Rivendell舉辦的宴會。在席間,自己看到他看向不曾相識的密林國王,那毫不掩飾明亮閃爍的眸子時,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Lindir到現在還清晰的記得當時自己的感受。那種一時悶堵瞬間轉化為一閃即逝,心如刀絞的心情。當即驚訝得發現,自己對他盡然抱有愛慕之心。之後,目睹到他對密林國王做出種種有失身份的事情,就同現在一樣,那些塞滿在心裏的迷戀與情愫瞬間抽離,空白到恐慌。他還能再回到從前的樣子嗎?自己不求他接受,但求能時刻陪在他身邊也好。
房間裏,燭光逐漸暗淡,為了繼續向那些需要它的人提供光亮,毫無保留的焚毀著殘餘的自己。
Elrond手裏握著藥瓶,站在Thranduil的寢室門前。房門內外一片寂靜。站了多久,他不知道。要不要打攪,他猶豫不決。緊盯著眼前的門,仿若它是致命的誘惑。靜……隻剩思緒,隻聽得到自己胸腔轟鳴。轉過身折回來時的方向,走進前方的灰赭色裏。
燭光在耗盡最後一滴蠟油,讓房間刹那墜入黑暗。Thranduil沒有等來Elrond的敲門聲。黑暗同噩夢一樣是他極力想擺脫的桎梏。徒勞的睜著眼睛,想在這一片漆黑裏找到一點慰籍,來抵禦即將呈現在他腦海裏的可怖畫麵。但Thorin的臉意外的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Elrond受傷的那隻手和遍布視野的殷紅。痛感再次襲來,他突然分不清這根源是傷口還是心口。
今晚對於他們來說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