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軟的雪給了萬俟白很好的緩衝和保護，但這也隻是讓他糟糕的情況看起來稍微好一些罷了。
    在摔下去的時候萬俟白撞到了腦袋，天旋地轉的同時還眼冒金星。特別倒黴的是，他砸下去摔進的不是流動的河水中，而是一塊結塊的冰。雖然不至於沉下去淹死，但巨大的衝擊和哢擦的脆響讓萬俟白知道，自己的手一定折了。
    把毛被浸成一團，看上去越加小小一團的弑戮拱到冰塊上，萬俟白咧開嘴看著他：“嘿嘿……我們好像有點倒黴。”
    他說話的時候上下牙齒不停打顫磕到，小小的臉上蒙著一層因為寒冷而結成的冰霜，濃密纖長的黑色眼睫毛上也同樣，顯得那雙帶著歉意的眼睛裏的討好更加明顯。
    弑戮卻完全不吃他這一套，這點溫度對於他來說沒有影響，但毛濕漉漉的非常不舒服。他站起來，用力甩了甩身體。
    被甩了一臉水的萬俟白：……
    看來他是真的很不受自己的標記者歡迎啊！
    從那雙藍色的眼睛中，萬俟白看到了深刻的冰冷。那種冰冷，好似他從來沒有存在過他標記者的視線中。而他的標記者，從未曾要分一點點的目光給他。
    萬俟白閉上眼睛，又睜開。他強迫了自己的標記者，理應當被記恨，被無視。可是，這也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相信的生物了……
    上輩子活到十五歲，萬俟白也不過是隻接觸過萬俟逸軒一人而已。
    他想討好弑戮，顯得不露聲色又有效果，卻隻能做到相反。他伸出手想摸摸弑戮的腦袋，動作笨拙，討好的樣子又明顯——還特別沒效果——又被弑戮一尾巴甩開。
    有些無措地放下手，萬俟白抱著不大的冰塊，下巴靠在上麵，牙齒抖動滿臉冰霜的樣子也是他長得精致才不顯得可笑。
    “我在介紹一遍吧，我叫萬俟白。”他聲音很低，但是很堅持地繼續說著，“我知道你在生氣……等我長大一些，變得很強，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定會放你自由。”
    弑戮嫌他聒噪，抬眼看他一眼。這讓萬俟白眼睛一亮：“我是說真的，我一定會放你自由。而且，我本就是以靈魂起誓做的標記，到時候你要怎麼對我都可以。”
    弑戮隻是從鼻端噴出一口氣，然後蜷著身體在冰塊上。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他們在這看出去隻有白色的世界裏漂著，而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的雙向標記者一看就知道指望不上……
    嗬，不用等自己力量恢複或者是自己的標記者變得強大，他們就很有可能死在這破天氣裏。
    “你……”在考慮著怎麼才能以防餓死在冰天雪地中的弑戮就聽見那個軟軟的童音說著，“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能給你取個名字嗎？”
    不能！
    弑戮在心中冰冷拒絕，但身體限製讓他根本說不出話！於是，隻能用更加冰冷的眼神掃著不自知的小孩。
    萬俟白腦袋昏昏沉沉，聲音也越來越低，拖著鼻音的句子聽起來帶著明顯的軟糯：“就叫白煦。”
    你是我的溫暖，也一定是我的恩惠。
    弑戮隻來得及看到那張小臉上露出一抹傻兮兮到讓他一時忘記拒絕的笑容，那個扒著冰塊的小孩就閉上了眼睛，而一隻手已經鬆開了冰塊邊緣。
    心中暗道著麻煩，眼中也滿是不耐。弑戮卻還是跳起來，用牙齒咬住快要滑落的小孩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