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李若宣從外麵一打開他的辦公室門就看見顧嘉豪坐在他的座位上，李若宣有一瞬間的失神，顧嘉豪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李若宣凝了凝心神，深呼吸走過去，顧嘉豪在他進來前就一直緊盯著門口，視線碰撞時，李若宣眼神有閃躲，而顧嘉豪的目光卻定定鎖在他身上。
    顧嘉豪站起來走近李若宣，在李若宣還沒責問他之前快速地把辦公室的門反鎖，李若宣凝眉疑惑地看著他，顧嘉豪的臉色還有些蒼白，憔悴不堪，他一聲不吭就把李若宣擁進懷裏，無論李若宣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他的力度大得像要把他揉進他的骨血裏。
    李若宣雙手撐在顧嘉豪胸前，與其說顧嘉豪在抱他，不如說是用身體捆住他，李若宣動彈不得。
    “你幹什麼？放開我。”李若宣身子動了動，無奈掙紮不開。
    “不放！”顧嘉豪沙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固執得李若宣無可奈何。
    李若宣深知讓他就這麼放開不可能，也就放棄了掙紮，任憑顧嘉豪把他擁得更緊，兩個人保持這個姿勢僵持了許久。
    “求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忽然傳來李若宣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語。
    顧嘉豪身體猛得一怔，竟忘了防備，懷裏的人兒趁機逃開，李若宣逃離他一米遠，特別冷淡地看著顧嘉豪，“你來做什麼？”
    顧嘉豪有點回不過神來，看著李若宣的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那樣的眼神李若宣是第一次見，他看不懂，顧嘉豪喉結滾動，沙啞地問：“你剛說什麼？”
    “我說，求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李若宣努力抑製住內心那股尖銳的痛把話重述了一遍。
    “宣，你從未求過我什麼，沒想到你第一次求我竟然是讓我放開你……”顧嘉豪黯然神傷。
    第一次麼？李若宣忘了，原來他從來沒有求過顧嘉豪任何事。
    “是的，放過我也放過你，我們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就因為我爸做了傷害你家的事？可是宣，那是我爸，我是我，你不能因為他就判我死刑，這樣對我不公平。”
    “那怎麼樣才是公平？顧嘉豪，你究竟明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不可能？”
    “我是不明白，如果你因為我調查你讓你知道這麼殘酷的真相，那麼我抱歉，七年前我在你離開後還對你一無所知，才瘋狂地想要知道關於你的一切，我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無意中讓你知道這個殘忍的事實我也很抱歉。但是宣，我真的不能沒有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愛你好嗎？”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呢？”
    “我都執著七年了，我這輩子隻要你。”顧嘉豪按住李若宣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極其認真。
    “顧嘉豪，你還是不明白，我們之間隔了兩條人命，我無法心安理得地和你在一起，我還做不到。”李若宣低著頭。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我能給你的全都給了，把心捧到你麵前還不夠嗎？”
    李若宣抬起頭看顧嘉豪，他眼眶濕潤，一眨眼睛淚水就滑落到那張令顧嘉豪魂牽夢縈的臉上。
    “別說了。”李若宣偏了偏頭，斜視著地麵。
    顧嘉豪幫他拭去眼角的淚，心髒的位置如被人掐住，疼得他每一呼吸就痛不欲生，“不要哭，我發過誓不會再讓你哭的。”
    李若宣揮開他的手，情緒突然有點激動，“你總說讓我不要哭，可每次把我弄哭的人都是你！”
    “對不起，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了。宣，你並不是無動於衷，那為什麼就是不肯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呢？”
    李若宣伸手胡亂地擦了擦臉頰，忍住抽泣聲，故作冷漠地說：“對，我真的無動於衷，你說再多也沒用。”
    “你不要自欺欺人，如果無動於衷，那你哭什麼？”顧嘉豪也變得有點激動。
    “什麼時候我哭或者笑都要經過你的同意了？顧嘉豪，求你不要再來折磨我了，如果你還在乎我的情緒，請你不要再出現。”
    李若宣咬牙說出了這句話，既然無法麵對，何必相互折磨。
    “現在我的出現變成你的折磨了？那你知不知道，見不到你對我來說也是折磨？”顧嘉豪淒然淚下，他不曾想，他的出現有一天對李若宣來說是一種折磨。
    李若宣咬了咬嘴唇，並沒有回答顧嘉豪的話，而是很疲倦地說：“顧嘉豪，前兩天我遇見你爸爸了，所以請你給我一點時間冷靜冷靜。”
    顧嘉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裏又充滿了慌亂，“他對你說什麼了？他有沒有傷害你？”
    “說他想說的，我現在真的很亂，沒有時間思考我們的問題，所以請你離開。”
    顧嘉豪握成拳的手緊了緊，他定定地注視著李若宣，想從他的表情裏讀出一絲不舍或痛苦，可是他發現李若宣臉上除了疲倦什麼都沒有。
    他竟然有一天能讓李若宣變得那麼累，以前李若宣在他身邊是那樣放鬆，開心就大笑，難過或感動就流眼淚，可他從來沒有累過。可如今，他好像真的累了。
    顧嘉豪沉痛地歎一聲氣，挪動腳步轉身離去，既然累了，我給你時間恢複，但是你隻能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