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
    “我不得不走。”
    “可是你才在這裏呆了三天。”
    “三天就已足夠。”
    “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在這裏呆上三個月，三年，一輩子。”
    “我要是不願意呢？”
    “那你就走，現在就走，走的越快越好，最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小柒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他。當她站起來的時候，剛才的嬌弱已經完全不見，他已經是那個冷漠的高不可攀的大小姐。
    佳景涼亭，風景怡人，美酒佳肴。
    柳玄坐著，迎著小柒冰冷的目光。
    “你怎麼還不走？”
    “你怎麼還不走？”
    小柒瞪大著眼睛，怒視著他。
    柳玄道：“我還未和令尊告別。”
    聽到了“令尊”兩個字，小柒忽然變得軟弱了起來，玩弄著衣角，輕聲道：“想留住你的，隻怕是他了。”
    柳玄道：“那你呢？”
    小柒緊咬著唇，低頭，不說話了。
    柳玄歎了口氣，道：“我的身世來曆，你們隻怕查上一輩子都查不到。”
    望著遠方，冷淡的譏誚的笑容，欲言又止。
    小柒抬眼，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但我才在這裏呆了三天，武功路數就已被令尊摸得一清二楚。”
    小柒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爹爹的眼力天下無雙，沒有什麼事情可以瞞得過他。”
    柳玄的笑容有些慘淡，自言自語道：“是嗎？”
    小柒得意地看著他，道：“若能成為他的入室弟子，學的他的一身本領，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多少人求之不得，偏偏隻有你——”
    “我？”柳玄反問，笑看著小柒。
    小柒不甘示弱，把眼睛瞪得更大，好像要吃人一樣。
    柳玄終於站了起來，臉色不變，但被母老虎用這樣的眼光瞪著，並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我隻好奇，像你父親這樣的人，在江湖上竟會無名？”
    小柒道：“也許之前很有名氣，現在別人都忘了而已。”
    “不過現在若是出去，一樣有名氣，你信不信？”
    柳玄沒有回答，隻是繼續問道：“他以前的名字，並不叫蕭百泉，對嗎？”
    “也許。”
    “那你的名字呢？”
    “我自然是叫小柒。”
    小柒歎了口氣，道：“我一直生活在這個莊院裏，沒有什麼有趣的經曆。”
    柳玄看著她，冷冷道：“但你知道的事情，絕不必那些老江湖知道的要少。”
    小柒拿起一個糕點，放進了嘴裏，已準備不再理他。
    柳玄卻還要問——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小柒忽然踮起了腳尖，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頭，笑道：“你終於忍不住要問了？”
    三天，柳玄到這裏已經有三天了。
    三天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是一直沒有多說一句沒用的話，卻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天，他幾乎喝光了梅莊裏麵所有的美酒，幾乎和蕭百泉說盡了江湖的趣事，卻從未多說過一句無用的話。
    梅莊的美酒很多，但江湖上能夠如蕭百泉法眼的趣事並不多。
    所以他們更多的是在論酒，論劍。
    蕭百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茶藝劍道詩文陣法無一不精，柳玄對他是佩服至極。
    還是敬畏。
    畏多於敬，既敬又畏。
    謙和有禮，言語風雅，上上下下找不出一絲缺點。但對著這樣的一個人，柳玄卻有種說不出的畏懼。
    柳玄無力一笑，道：“我問了，你也不會回答，是麼？”
    小柒又想敲他的頭，但被他躲過，撅著嘴道：“你還不算太笨。”
    柳玄摸著下巴，苦笑道：“你想有一個問題，總是能問的。”
    小柒看著他，冷哼一聲。
    柳玄隻有硬著頭皮道：“我很好奇，你今年究竟幾歲了？”
    小柒反問：“你今年幾歲？”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十七歲了。”
    “十七？”小柒像是被嚇得後退了幾步，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然後圍著他左看右看，看了好久，長舒一口氣，終於道：“我看你的樣子，實在是不像。”
    柳玄挺起了胸膛，看著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小柒，道：“哪裏不像？”
    小柒把他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一副打量豬肉的樣子。
    柳玄反倒有些尷尬了。
    “不像，實在是不像。”
    柳玄離她遠了幾步，已不想再繼續這個無聊的話題。
    小柒卻還是要說——
    “看你的模樣，的確像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但你和我爹論劍時候，卻像個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
    “說起詩詞琴棋的時候，又像個二十多歲的混跡於煙柳之地的濁世公子。”
    小柒走了過去，拍了怕他的肩頭，迎上他看怪物一樣的眼光，笑道：
    “但酒你剛剛和我說話的情況來看，實在是像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子。”
    柳玄還是不說話，他既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這樣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麵前，他還能夠說什麼？
    於是柳玄開始找酒，他記得桌子上有酒。
    蕭百泉親手釀造的梅花釀，是他喝過最好的酒。
    他終於摸到了酒杯。
    他正想把酒灌下去，堵住自己的嘴。
    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最已經被另一樣東西堵住——
    一樣又甜又軟的東西。
    柳玄瞪大了眼，怎麼也沒有想到小柒會忽然撲了過來。
    他們已相擁。
    緊緊相擁。
    柳玄並不是沒有接觸過女人，也並不是沒有和女人擁抱和親吻過。
    但隱世高人的獨生愛女——
    這樣不要命的事情，已不再是單純的對錯問題了。
    忽然有種想推開小柒的衝動！
    少女在自己懷中，唇畔流連，緊緊相擁。小柒的臉頰緋紅，身子開始微微的顫抖。
    她的身子很輕，很軟。
    已將她抱起。
    唇分，懷中的女子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自己。
    梅花的香氣素雅，點點侵入心脾。初春，草未綠，土地幹硬冰冷，梅花的香味在風中縈繞。
    小柒正看著他，一種很微妙的表情。
    柳玄的心已亂了，亂的不能自已。
    懷中的女人，杯中的美酒。
    “呆子。”小柒的聲音就像梅花落地的聲音一樣。
    輕輕地，落在了柳玄的心間。
    梅花落，似乎已是春天。
    春暖花開。
    柳玄的呼吸緊促。
    小柒笑了，笑得好甜。
    伸手，輕撫她的發梢，看她正柔情似水。
    她的眼波流轉，動人楚楚。
    他笑了，冰雪融散。
    將頭靠近他的肩，小柒顯得溫柔而順從。
    柳玄也是人，人都有心。
    現在已是動心的時刻。
    低頭，靠近她的臉龐。
    小柒的手搭上了他的脖子。
    他們靠的很近，緊緊的依偎在了一起，互相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