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樹孤魂】第十章五海轉移
    瘋女人是學校大門前擺燒烤攤的中年女人，大夥都叫她張嬸，至於是她的本姓還是隨她老公姓氏就不清楚了。聽說她有一個兒子在五歲的時候下河遊泳，然後再也沒有回來，子弟學校的人對她很熟悉，幾乎每天下午放學後，都能看到她在學校門前忙碌的身影。
    安寧歸校的第三天，張嬸的神智恢複了正常，據說有人指點她老公去她出事的山頭叫喚她的名字，他們說這是招魂，子弟學校裏傳得沸沸揚揚，安寧在校門口遠遠的看見那個女人一眼，麵容憔悴形同枯槁，弓著背從前麵的大路上走過去。
    學校流傳大致的版本是這樣的，子弟學校四麵環山，山上全是橡膠樹，作為小縣城的主要經濟來源。割膠是一門手藝，全手工的做活需要半夜上山，割膠工人背上或者腰間都會背著一個竹簍來裝幹膠，右手持著彎曲的膠刀，頭上戴著防霧射燈。
    張嬸就是割膠的時候不小心從坡道上滾下去，這裏實行土葬，膠林的坡道上新舊墳堆林立，她滾下去的地方是一座老墳，沒有立碑。打聽不出來是誰家的墳頭，翻滾中她護住了自己的頭部卻還是被樹枝在臉上劃了一道口子，之後她就沒有意識了。
    割膠是體力勞動，每家每戶分都是按片區來分，一區二區三區。他們家分的片區不在一塊，當天她和她老公分開割膠，到了天亮了他老公發現他還沒有回來，就讓小叔陪著一塊上山尋找，同去的還有連隊上的兩個青年。
    剩下的大家都知道了。她失魂了。
    沒有人能合理的解釋這是一種什麼現象，安寧驚訝之餘給外婆打了電話詢問。外婆讓他專心念書，不要老琢磨這些東西，言語中安寧能聽出外婆的拒絕，也沒有在刨根究底。
    有是一個星期天，安寧和往常一樣坐車來到學校，下了晚自習隱隱的覺得自己右腿好像不對勁，伸直後發現一陣陣的劇痛，就和之前的左腿一樣。
    五海不是拿出來了嗎？安寧顫抖著讓人去喊莉亞，“快，快幫我去叫莉亞，讓她給我媽打電話，說我腿又疼了。”
    他望著自己的右腿膝蓋處，緊皺著眉頭，怎麼會這樣？姑婆說已經拿出來了，難道姑婆是騙人的？狐疑的摩挲著手上的鈴鐺，裏麵確實有小珠子，晃動後並未發出聲響。這是什麼情況？
    安寧沒回宿舍，就在教室裏等著，來接他的還是外婆。意料之中。
    劇痛來的比之前更為猛烈，襯衫都被汗水打濕了，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頰邊上，安寧咬著牙臉色青白，無暇顧及周邊的事物。
    安盧英心疼的擦去外孫臉上的汗水，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小袋子湊到安寧鼻尖，“忍一忍，用力吸兩口。”
    令人作嘔的腥臭味讓安寧忍不住撇開頭幹嘔幾聲，頭昏腦漲的無力推開湊到鼻尖的那隻手。那味道太惡心了，有點像他有一次去河邊遇到一隻死狗，那隻死狗身上已經長滿了蛆蟲，散發出來腐臭的味道和黑袋子裏的味道很相似。
    漸漸的，疼痛感似乎減弱了，安盧英收回黑色的小袋子裝進口袋。安寧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車裏的味道和之前一樣，並沒有被剛才的惡臭味所汙染。
    好似又活過來的感覺讓安寧忽略了這些細節，他降低了玻璃窗望出去，夜晚的風都還是熱乎著，徐徐的打在臉上，涼爽的感覺讓他清醒不少。
    “外婆，我們這是去哪裏？”安寧不解的回頭詢問，這條路不是去外婆家的路，也不是去縣城醫院。崎嶇的山路有些顛簸，四周的景色借著車燈看安寧覺得異常陌生。
    “去你姑婆家，難受就睡一下，還有好一會才到。”安盧英輕柔外孫的頭發，眼裏閃過一抹寒光，一閃而逝。
    “唔……”安寧搖起窗戶，歪著頭休息。
    安盧英的臉色沉了下來，所有人都說她是一個熱心的老好人，以前給人接生撿草藥，年歲大了以後更多於忙著自己家裏的一畝三分地，隊上有人頭疼腦熱的小病也不回去看醫生，她地裏的草藥成片成片的。
    可就是這樣認為她心軟嗎？那就錯大錯特錯了，當初以為安寧是不小心碰到五海，現在看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種古老的巫蠱之術會的人寥寥無幾，更別說在學校那樣的地方，那麼多人都沒中招，隻有她乖孫子受罪？
    第一次或許是巧合，第二次又疼起來不管是不是巧合她都不會放過那個下蠱者，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東西早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難道是安家沉寂了幾十年，所有人都忘了嗎？
    如果忘了，那就讓他們都記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