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月微涼【32】
    又是一年中元節。
    沈留白神色懨懨地窩在軟塌上不想動。
    跟前伺候著的大丫鬟文香勸道：“大爺可要用些點心？中午大爺也沒有用多少，再年輕的身子骨也承受不住。”
    “文香，這是什麼時候了？”沈留白懶懶地開口。
    文香頓時笑了，“大爺怎麼連這個大日子也忘了？這可是一年一度的中元節，祭祀祖宗的大日子。”
    “我要出府。”一聽是中元節，沈留白頓時有精神了。
    文香大驚失色，隻想掌自己的嘴巴，怪自己提什麼中元節。
    前些個日子，大爺被魘住了連點水都不能進，幸好來了個有本事的遊方道士救了大爺，可這道士千方百計地交代不能讓大爺中元節出門。
    文香哀求道：“那道長可是交代了大爺不能在中元節這一天出門的，要是被老爺夫人知道，小的們會被活活打死的。”
    沈留白著了魔似的，非要出門。
    苦求不得，文香隻能順著沈留白的意，著人安排去，順便使得力地去給老爺夫人報信。
    安排也是磨磨蹭蹭的，看得沈留白臉一橫人也不帶就往府外去。
    平時在沈留白跟前伺候的小廝隻能苦哈哈地跟上，勸是不敢勸的，沒看見平時在大爺麵前頗有體麵的文香姐姐都被打臉了，小的們還是不要湊著這個熱鬧先看緊了大爺再說吧。
    府外的中元節一如沈留白記憶中的。
    卻沒了那些個妖魔鬼怪，往來熱鬧的小販帶著笑年輕年老婦人也笑著，卻看得沈留白心中一酸。
    這、這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中元節。
    同一家酒樓同一個位置，卻沒有翩翩少年如世外仙，也沒有大膽的女子要求為奴為婢。
    這正常得，正常得沈留白那些清晰的記憶都是一場空。
    沈留白不甘心！
    不甘心那些清晰可見似乎觸手可碰的都是假的，沈留白失魂落魄地回府了。
    正在內院門口等著的文香大喜過望，“大爺你可算回來了！有沒有受傷？”
    擋開文香的關心，沈留白隻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卻被攔住了，這次攔住沈留白的是他不能拒絕的。
    沈老爺板著臉喝道：“逆子，跟我到書房去！這麼大的個人擺著個失魂落魄的模樣給誰看！”
    沈夫人連忙幫著沈老爺順氣，“老爺消消氣，留白還小，隻是一時糊塗。”
    “我看他可不是一時糊塗！”沈老爺袖子一甩，直接往書房去，回頭看見沈留白沒有動，“逆子還不動！等著你老子親自來請你嗎！”
    沈夫人連忙應道：“老爺先去，妾身跟留白說說話。”
    “哼！逆子！”
    沈夫人心疼地望著沈留白，“娘也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娘隻希望你精精神神的便好。”
    沈留白低著頭不吭聲。
    “去書房跟你爹好好說吧。”沈夫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說什麼都錯，沈夫人歎氣，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了，讓沈留白走這麼一遭。
    沈老爺的書房，沈留白是走著進去的躺著出來的。
    看來沈老爺是被氣得不清啊！
    可躺著養傷的沈留白神色木木的，就連沈夫人在旁邊的唉聲歎氣都給無視了。
    他自己問著自己，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到最後，他連自己在問什麼都不清楚了。
    次年中元節。
    沈留白的情況比剛開始好了，但在中元節這天總是忍不住失魂落魄。
    仿佛又回到了起點，青陌你當真是不存在的嗎？沈留白自己問自己，偏偏不願意相信。
    去年的中元節因為沈留白的神色看著實在是害怕，沈留白沒有被允許參加祭祀祖宗，這大概是對沈留白最大的懲罰。
    然而，沈留白是沈老爺的嫡長子，是誰都越不過去的。
    沈老爺看著沈留白狀態不錯，便將沈留白提溜了全程參與。
    宗廟裏，嫋嫋的煙中若隱若現的祖宗牌位更顯神秘，恍惚間，沈留白看見那牌位間有人竊竊私語，驀然間瞪大了眼睛，這這這是真的？！連沈留白自己都不敢相信。
    恍恍惚惚地走過這祭祖的程序，沈留白滿腦子想的都是青陌。
    踏出門外，沈留白恍恍惚惚地抬頭。
    皎月照空，落地成霜。
    眨眼間便見那烏雲攬月，雲上各種張牙舞爪的小妖魔們圍著一駕座。
    這駕座似重似輕若有若無，更有四個熟悉的麵龐守在四個角上。
    聽風，聽花，聽雪，聽月。
    沈留白默念著，睜大眼睛想要看清那駕座之上的人，可終成奢望。
    青陌，是你嗎？
    是你回來嗎？

    作者閑話：

    終於又完結一本了，好開心，接下來恢複更新的是《公子九千歲》，歡迎跳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