崢嶸初現【19】
    周華百般挑剔後依舊答應了王媒公提的親事。
    知道後的徐長澤勾了勾嘴角，全在意料中，約莫是三爹爹以為二哥年紀大了隻能將就將就李虎那種上不了台麵的。
    跪在徐長澤身後的護衛麵露痛苦，“請公子幫幫二公子。”
    這護衛姓李，李虎的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呀……”這是世道的眼光，就連他徐長澤麵對這沉重的八個字也不得不低頭，“李護衛你認為二哥能遺忘這八個字的重量嗎？”
    “可……肯請公子救救二公子，屬下隻有這條賤命能遞給公子了。”這護衛決絕地輕易地許下了自己的命。
    可——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呀……”徐長澤歎息著，然後眸光銳利地盯著這護衛，陳述道，“你傾慕二哥。”
    像利刃劃開了蒙著的布，布下難以啟齒的羞澀攤開在陽光下，李護衛窘迫地反駁著，“屬下，屬下不敢……”
    “不敢？”徐長澤嗤笑道，“既然不敢你又何必求到我麵前來？”
    李護衛難堪地低著頭。
    不敢，也不配！
    二公子那般好的人，她在小佛堂外整整守候了五年，隻為那聲聲入耳的佛吟。
    大笑著離開的徐長澤頓了頓腳步，“既然願意為了二哥賠上性命，隻求自己不就好了。”
    “多謝公子指點。”
    李護衛驚喜得整個人都亮了。
    “指點嗎？”徐長澤玩味著這個詞，也許他隻是想看二哥難堪。
    從暗處走出來的人同樣玩味地看著徐長澤，“你可真心軟呀，不過……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可以……”
    “與你無關。”徐長澤冷冷打斷了文明的話，“既然你手下已經找到你了，那你可以離開了。”
    文明搖了搖手指，“不，現在不合適。”
    徐長澤側目。
    “我突然發現你很適合我。”文明慢騰騰地說。
    然後文明收獲了來自徐長澤滿滿的拒絕，“可我不會跟自身難保的人有交際。”
    “是嗎？可現在的我可以成為你最好的打手喲~”文明壞壞地建議道。
    徐長澤挑剔地望著文明那露出來的被包紮的傷口，“你還是想想怎麼對小杜大夫交代吧。”那傷口上因為動作的劇烈隱隱泌出嫣紅。
    “這就要勞煩徐小公子了，那小杜大夫可是徐小公子的……”
    “慎言。”
    冷冷瞥了眼文明，徐長澤大步離去，獨留文明在原地意味不明地笑著。
    甩開了文明，徐長澤轉身去看了徐長鶴，這徐城主府眼下能讓他顧忌的隻有個林玉明，而林玉明現在不在。
    徐長澤用著趁手的紫墨低著頭，跟在徐長澤身後。
    徐長澤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徐長鶴，眼中的審視讓徐長鶴坐立不安。
    也許是修了十年的佛，徐長澤身上當真有些世外人的味道，可這味道隻會讓他想起了姐姐，徐長英。
    忽而，徐長澤笑了，“二哥，對這門親事可算滿意？”
    徐長鶴沉默不語。
    “不滿意？不對，二哥應是滿意的，想當初二哥可是為了這個鬧得天翻地覆……”徐長澤冷冷地看著徐長鶴，“可偏偏這樣的二哥居然有人歡喜到命都隨便許出，真有些不可思議……”
    “當初年少輕狂，是我不懂事。”徐長鶴低低應聲。
    “可二哥的不懂事，是我姐姐買的單。”徐長澤扭頭看了看紫墨。
    紫墨識趣地退出小佛堂，片刻後領著一眾侍從進來。
    那些侍從在徐長鶴麵前一字排開，手中依次捧著徐長鶴的白玉嫁冠大紅嫁衣，以及嫁妝。
    徐長澤拿起了那白玉嫁冠放到了徐長鶴的手中，“二哥你看我給你準備的好不好？這玉色澤瑩潤，可是浮空城少有的好玉……”
    然後捧著嫁衣的侍從抖開了大紅嫁衣披到了徐長鶴身上，“這嫁衣請了浮空城最好的繡郎整整繡了半年趕出來的，那繡郎好手藝為了這栩栩如生的嫁衣生生繡瞎了眼睛才能有這樣配得上二哥的嫁衣……”
    徐長鶴瑟縮著，定定看著徐長澤，“四弟想做什麼？”
    “請二哥安安分分地跨進李家的大門，那可是二哥最期待的事情對吧。”徐長澤給徐長鶴理了理大紅嫁衣。
    半晌後，徐長鶴低低應聲，“聽四弟的。”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四弟高興就好。”說完，徐長鶴默念著佛言，仿佛這有這樣才能壓下心底的驚慌。
    可徐長澤卻不樂意這樣放過了徐長鶴，“二哥在小佛堂多年身邊也沒有個得意的，這紫墨就給二哥了。”話音剛落，紫墨就直接跪倒在徐長鶴麵前，眼角小心地瞄著徐長澤。
    紫墨極不情願地低著頭，徐長澤與徐長鶴，明眼人都知道該選誰。
    可徐長澤是主子，哪裏有紫墨說話的份！
    紫墨有點小遺憾，可能見不到文家小姐了，要是能跟著小公子一起伺候……頓時他滿麵飛紅。
    徐長澤嗤笑著，果然也是個不省心的。
    徐長鶴定定地望著紫墨，然後垂眸，“勞四弟費心了。”
    “自家兄弟嘛……”徐長澤笑得意味不明，“這小佛堂哥哥也不適合呆著了，還是換個地方好好準備著吧。”
    “小公子、小公子，主君他……”急急忙忙闖進來的孫嬌花容失色。
    徐長澤挑剔地望著孫嬌，“四爹爹這模樣可不好。”
    “可是、可是……”孫嬌一著急一跺腳頓時眼睛水汪汪的，“莊子上傳來消息，遭土匪嘞，主君他、他被掠走了！”
    “什麼？！”驚慌失措的是徐長鶴，“四爹爹可有派人尋找？”
    孫嬌哭喪著臉，“我給忘了，我這派人去……”
    “四爹爹且慢，可知道是哪裏的土匪？”徐長澤沉吟道，冷靜得讓徐長鶴害怕。
    孫嬌想了想，“說是青河山來的……浮空城這一片大約隻有這這裏有土匪，可青河山雖然離著浮空城近但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情況……”
    “我知道了，就麻煩四爹爹派人尋找爹爹了。”
    “唉！”孫嬌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隻留下個風風火火地消息。
    徐長澤看著徐長鶴臉上微微流露的慶幸，“二哥放心，這件事不會耽誤你的親事的。”
    徐長鶴望著徐長澤半晌不說話，心中的僥幸被戳破了，隱藏的不安攤開在眼前，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看清這個弟弟。
    “四弟是不是知道大爹爹在哪裏？”許久之後，徐長鶴聽見自己這麼問。
    可能回答的徐長澤早已離開了。
    徐長鶴望著紫墨，“你知道這件事情？”
    紫墨茫然，“二公子你說什麼事情？”
    “沒有……”徐長鶴低頭，頭一次念不進去那熟悉的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