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002】她的山下
    時間匆匆，如流水。
    可道觀裏的時間卻是停止的，終年不變的雪，終年不變的樹，以及來來往往始終在變的人。
    而李玄初不是剛上山的那個小小孩童了，身量高挑容貌清秀，一身藍白色道袍不知寒暑，也能被新來的師弟師妹們稱一句師姐也能被山下的遊人尊一聲道長了。
    三清殿裏的大師兄神色嚴肅地做著早課。
    嗅著繚繞的香，李玄初難得地望著姿態各異神色卻同樣莊嚴的三清雕像走神了。
    喚回李玄初的是——
    “你該下山遊曆了。”
    微微笑著的大師兄神色有些寥落，不知如此送走了多少人。
    李玄初愕然，“下山？”
    道家講究清靜無為，不染十丈紅塵事。
    可不入紅塵如何能斷紅塵事，大師兄念了聲法號“無量天尊”，望著下山的路，去的人多回來的人卻少。
    大師兄歎息，“小玄初你該到山下曆練了，山上已經沒有能教給你的東西了。”
    “可是……”
    山下的世界，李玄初曾幻想過。
    山下的秀城又是個怎樣的地方，能讓花花留戀不已。
    可真到能下山的這一刻，李玄初偏偏心生怯懦，“大師兄，我不去……”
    “小玄初乖~聽話老老實實下山曆練去。”
    被大師兄拍著腦袋，李玄初有些不服氣，“大師兄怎麼不下山？我從未見大師兄下山過。”
    大師兄神色微微暗淡，旋即掩飾在滿天風雪裏，“那是大師兄我已經從山下回來了，現在輪到小玄初你下山去了……”
    也許等你從山下回來就不會再想下去了，大師兄的未竟之言，李玄初不懂也沒讀懂。
    抗議無效的李玄初被大師兄打包擱到了山下的小鎮。
    小鎮不見山上的無聲雪落，嫋嫋炊煙映著碧空，格外明媚。
    李玄初不適地眯著眼睛，看慣了寥落的白襯得眼前繽紛的一切紮眼。
    在小鎮唯一的客棧裏，李玄初懶洋洋地將自己淹沒在熱乎乎的洗澡水裏，想著山上的雪，想著秀城的花花，然後茫然，秀城在哪裏？
    洗澡時總有各種的意外，那是傳奇話本裏的橋段。
    平凡如李玄初，最多是差點將自己悶暈在熱水裏。
    換上新道袍，李玄初的江湖曆練正式從這一刻開始了。
    兩眼一抹黑的李玄初找店小二，聽那不知真假的江湖消息。
    正邪的烽煙四起，江湖名門的你爭我奪，朝廷官府如霧中花水中月遙不可及。
    “小二，那秀城呢？秀城在哪裏？”李玄初滿心期待。
    店小二茫然，“秀城？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李玄初失望地垂眸。
    “不過江湖裏有個叫雲裳島的，說不定跟道長提的秀城有些聯係。那裏隻招收女弟子，據說雲裳島裏走出來的弟子各個才貌雙絕……”
    店小二說得天花亂墜，李玄初一句都沒聽進去。
    沒有秀城……
    沒有秀城，那花花當初去的是哪裏……
    李玄初一頭霧水，莫名懊悔，也許下山之時該問問大師兄的。
    店小二伸手在李玄初眼前晃晃，“道長，可是小的說的不對？”滿臉迷惑，為何有種道長要哭了的感覺。